,夜色寂静无声。
廊下之人隐在重重纱帐帷幔后,看不清容貌,只有微弱的光亮透出他的身形。
在这沉寂的夜晚里, 再细碎的响动都变得突兀。微风吹落残叶枯枝, 带着月影都摇晃。炉上的水正沸, 咕嘟咕嘟烧起了一阵氤氲的水汽, 院内树荫间的露水悄无声息地凝成了霜。
电光火石间, 一道灵气猛地冲出帷幔,浅浅金光乍亮于庭, 毫不留情地直冲院墙一角迅速攻去。
叮的一声,冰刃与灵气在黑暗中狠狠相撞,碎冰撒了一地,那道潜藏的黑影被强悍霸道的灵气逼得向后退了两三步。
但这道灵气只是试探的第一招。
深厚强劲的灵力源源不断地向外扩开,一道又一道的灵气比刀刃还要锋利。密密麻麻的金光灵刃构成了一张严密的网,几乎围满了大半个天空,把少年圈在这一角的笼中天地。
炉火上的水早已烧过了头, 廊下的人掀起了盖,随手抛了一把茶叶,暖风吹开茶叶清苦的气息, 随着灵气激荡而去。
“领了帖子却不走正门, 这便是倾月宗的好教养?”
风呼啸着四溢, 黑色的斗篷被强劲的剑气吹开, 像暗海夜色里撑起的帆,盈满了半斗月色。在极致的攻击和巨大的境界差距之下,再安全的防御结界都毫无用处。
最后一层防御被凛冽的剑气削开,少年面色冷峻, 拔剑而出:“一人之失不该论及师门,况且三公子门前关隘重重,在下实在是无福消受。”
冰蓝的光芒划过半空,在那如层灵力囚笼上划开一段不小的缺口,相抵的灵力纠缠拉锯,迸发出一阵大风,吹落了少年的兜帽。
孟长赢的左眼尾被风刃割开了一道窄小的伤口,月光照亮他的脸庞,像是淌下了一滴血色的泪,如玉染瑕。
一声幽幽的叹息自重重纱帘后传来,轻得好似越过了万山千峰,失了真:“真该让我那个瞎了眼的妹妹来好好看看你的狼狈样。”
孟长赢眉头微蹙,眼底浮起的杀意转瞬即逝,他面无表情地又挥出一剑。他既然敢来,便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包括被这位蛮不讲理的盟友揍上一顿。
那人显然没有保留实力,霸道的灵气混着剑气层层压制而来,像是下了一场剑雨,每一招都不致命,每一招都打向最痛的地方。
“孟长赢,年十九,身负剑骨,无父无母,奉宿九年在凡域第十九城外的难民堆中被倾月宗掌门救下,踏上了修道之路。”
“入宗九年,你声名鹊起,蝉联凌霜榜九年,却始终没有接受任何一方的招揽。直到去岁,华京少主被送至倾月宗,你才正式拜师,成了怀卿掌门座下第六位亲传弟子。”
锋利的灵刃顺着夜风灌来,裂帛之声在剑鸣中响起,那件斗篷被扯得支离破碎,碎得像是七零八落的枯叶。
“陈慕律与你一同拜师,但她始终不满自己被你这个师兄压了一头,所以她对你恶语相向、百般折辱。有心之人在暗中推波助澜,久而久之,全宗门都知道你们关系恶劣,她也自然成了谣言中目无尊长、肆意妄为的恶人。”
即使伤痕累累,孟长赢依旧淡定,手中的剑招没有半分错漏,挡下了一波又一波的攻击:“三公子不妨直言。”
“不妨直言?”
剑锋挑开纱帘,温热的水汽自炉上争先恐后地散开,夜明珠的光照亮律乘雪艳如鬼魅的半张脸:“我知道这件事是世家在背后捣鬼,但孟长赢你敢说没有一点觉察、没有故意放任吗?”
灵刃的金光骤然一闪,粗/暴潦草地划开了法衣,在少年身上割开一道道血口。
“谢怀卿是怎么嘱咐你的?他让你好好照顾这个被宠坏的小师妹,让你护她远离宗门世家的暗算,让你好好报恩,那你又干了什么?”
律乘雪脸上早已没了笑容,化神期的威压骤然降下:“你把我的妹妹当成了活靶子。”
孟长赢被压得半跪在地,猛地吐出一口血,但他依旧紧紧握着剑,抬头笑道:“原以为三公子只是精于风月,不想您消息也这般灵通,对我们师门内部之事如此熟悉。”
“你不必试探,我知道的比你想得要多太多了。”律乘雪掀起眼皮,那双和陈慕律如出一辙的金瞳在夜色中闪着冷光,“谢师叔让你护着他,没有让你监守自盗吧?”
孟长赢毫无畏惧地与他对视,似笑非笑:“既然三公子心中早有判断,那无论长赢作何解释都已于事无补,您又何必一定要与我见这一面呢?”
律乘雪冷哼一声,手中的剑自动飞起将帘帐彻底掀开:“那你又怎么敢来赴约?没准我是真打算杀了你,一了百了?”
“大计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