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友愣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
“家里有老娘,年近七十,眼神不太好,在家纳鞋底。还有拙荆,比小人小两岁,平日里给大户人家浆洗衣服补贴家用。还有一个小子,今年十五,不争气,没念书的天分,在街口王铁匠铺里当学徒,学门手艺糊口。”
赵毅听完,手指在桌面点了点。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在外面候着,不许与任何人交谈,听明白了吗?”
“是!小人明白!谢殿下!谢殿下!”
张大友如蒙大赦,感觉背后的冷汗都把衣服浸湿了,连连点头哈腰,倒退着走出屋子。
接着,鲁良又带了第二个人进来,是个看着精明些的库丁李名。
赵毅还是老一套流程,面不改色重复着之前的问题。
“姓名?”
“小人李名。”
“年岁?”
“三、三十一。”
“籍贯?”
“通州人氏。”
“入监几年了?”
“八年了。”
“家住何处?”
“城北,米粮巷。”
“家中有何人?以何为生?”
李名一一作答,条理清晰,听起来毫无问题。
问完后,赵毅照样吩咐让他出去候着。
进来的人换了一拨又一拨,赵毅问的问题始终没变,魏德英一开始还沉得住气,看着看着,眉头就越皱越紧,心里直犯嘀咕。
他终于忍不住,往前凑近赵毅。
“殿下,恕老奴多嘴。您这么问,怕是难以找到那盗刀的贼人啊。这些人常年在军器监,都是老油子了。”
赵毅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发出一声哼笑。
“魏公公,稍安勿躁,本皇子自有道理。”
魏德英看着赵毅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去。
既如此,他就且先看看,看这位三殿下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回去好禀报给陛下。
魏德英重新站定,敛了心神,继续观察。
审讯继续进行。
一个接一个的匠人、库丁、护卫被带进来,又被带出去。屋子里的气氛始终压抑,只有赵毅不紧不慢的问话声,和被审问者紧张或故作镇定的回答声。
同样的问题,赵毅问得不厌其烦,每个人的家庭情况都被他刨根问底,所有可能接触到库房区域的人一个都没落下。
屋里的光线从昏暗变得更暗,鲁良进来掌灯,豆大的烛火跳跃,映着人脸忽明忽暗。
直到天色完全变黑,这漫长的审问才终于告一段落。
魏德英看着空荡荡的审讯室,心里那点侥幸彻底没了,语气里带着焦急。
“殿下,这都审完了,可眼下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啊!陛下那边怕是等急了,这宫里的案子拖不得,咱们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赵毅站起身,活动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他脸上没有半分焦躁,反而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晚风带着夜晚特有的凉意吹了进来,让他精神一振。
赵毅转过身,昏黄的烛火下,他的眼睛很亮,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自信。
“魏公公,咱们现在虽然还不知道谁是那个内贼,但是,这几十号人的底细可都摸得一清二楚了。”
魏德英一愣,有些没明白赵毅的意思。
赵毅看着魏德英茫然的表情,继续解释。
“现在,就该派我们的人连夜出宫,去他们说的那些住址,挨家挨户地好好看一看,问一问了!”
“看看他们家里是不是真像他们说的那样,看看有没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
“只要有一个人说了谎,哪怕只是一点点谎言,就能顺藤摸瓜,把那只藏在暗处的老鼠给揪出来!”
魏德英心里头没转过弯来,他的脸上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讨好,语气带着几分真切的不解。
“殿下,老奴愚钝。这法子自然是高明的,可这直接去问,他们若还是咬死了不说,或者早就串通好说辞,咱们这岂不是白费功夫?”
“魏公公,你觉得盗取军器监的制式兵刃,还牵扯上行刺皇帝的刺客,这罪名够不够大?”
魏德英下意识地点头。
“回殿下,这自然是抄家灭族、诛灭三族的滔天死罪!”
“是啊,滔天死罪。既然是连坐三族的死罪,那你说,什么样的人会冒着掉脑袋、全家老小一起陪葬的风险,去干这种掉脑袋的买卖?”
“除非,他们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要么,是被人拿住了天大的把柄,家人的性命攥在别人的手里,他们身不由己,只能听人摆布!”
“要么,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