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语脖颈处的玉质裂纹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青光。我盯着她瞳孔中游动的青铜色丝状物，玉伞在手中不自觉地收紧。沙粒刮过冲锋衣的声响突然变得刺耳，远处莫高窟的轮廓正在月光中扭曲变形。

"你不是齐语。"我后退半步，伞尖在沙地上划出警戒线，"共生体重组不会改变虹膜纹路。"

她的嘴角突然裂开一个超出人类限度的微笑，下颌皮肤如陶器般片片剥落，露出下面交织的青铜菌丝："但你会跟我们来，原型体需要完整的钥匙。"

左臂纹路突然灼烧般剧痛。玉伞自动展开，伞面甲骨文投射出光幕将我们隔开。假齐语的身体像融化的蜡一般塌陷，最终变成一滩跳动着的青铜黏液。黏液中有东西在发光——是半枚玉质的耳坠，和齐语在榆林窟丢失的那只一模一样。

沙暴毫无预兆地袭来。狂风裹挟着金属化的沙粒，打在脸上如刀割般疼痛。玉伞发出高频震动，在伞柄末端浮现出全息地形图：红点标注的位置不是莫高窟北区，而是三十公里外的玉门关遗址。

沙暴中传来引擎的轰鸣。三辆装甲越野车呈包围态势驶来，车顶安装的青铜装置正与我的左臂产生共振。最近的车门打开，走下来的却是本应死去的秦川。他半边脸的青铜化更严重了，金属纹路己经侵蚀到右眼眼角。

"上车。"他扔来一个青铜面具，"玉门关的时空褶皱就要开启了。"

装甲车内部布满精密仪器。中央悬浮的沙盘显示，整个敦煌地区正被某种网状结构笼罩。秦川的金属手指划过沙盘，某些节点立刻亮起红光："青铜网络的关键节点，汉代傩师建造的封印体系。"

"齐语呢？"我握紧耳坠，玉质表面渗出冰凉的液体。

秦川的瞳孔收缩了一下："陈教授用你左臂的菌丝克隆了十二个次级共生体。现在影子组织的激进派控制了其中六个，他们要利用月食让伞菌母体永久降临。"

车顶突然传来重物砸击声。下一秒，金属撕裂的刺响中，五根青铜尖刺穿透车顶。秦川猛地将我推开，自己却被贯穿肩膀钉在座椅上。鲜血还未溅出就己变成青铜色的结晶。

"去找《傩仪全图》！"他吼叫着按下控制板某个按钮，"在藏经洞的夹——"

车顶被整个掀开。月光下站着个三米高的类人形体，全身由不断重组的青铜碎片构成，胸口嵌着齐语那张残破的脸。它发出金属摩擦般的啸叫，更多青铜尖刺从背后射出。

玉伞自动旋转着升起，在空气中划出青色光弧。被光弧扫过的尖刺纷纷汽化，但怪物胸口的"齐语"突然睁眼，瞳孔中射出两道青铜光束。光束击中伞面的瞬间，我的左臂如遭雷击，三千年前的记忆碎片喷涌而出：

暴雨中的傩祭，三十六把青铜伞组成的阵法，我自己将玉质傩面按在某个少女额头......那个少女长着和齐语一模一样的脸。

"小心！"秦川的喊声将我从幻象中拉回。他的右臂完全青铜化，一拳击碎了车载沙盘。飞溅的碎片在空中组成临时屏障，挡住第二波青铜光束。沙盘碎片上浮现出我从未见过的甲骨文，左臂纹路立刻与之共鸣——这是大傩十二器的位置图！

怪物跳下车顶的刹那，整辆装甲车突然启动自毁程序。秦川用最后的力气将我推出车厢，爆炸气浪中，我看见他的青铜化部分如活物般脱离身体，形成保护性茧壳。

我在沙丘上翻滚数圈，玉伞不知何时己回到手中。远处，剩余两辆装甲车正在向怪物开火，但他们的武器似乎经过特殊改造，弹头在接触怪物前就化作青铜碎屑。

左臂纹路突然指向东方。玉门关方向，夜空出现不正常的扭曲，像有人用毛笔蘸着青铜颜料在空气中涂抹。某种古老的召唤通过青铜网络传来，频率与左臂纹路完全一致。

我跌跌撞撞地向光晕奔去。身后的交火声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某种诡异的、如同青铜器摩擦的吟诵声。沙地开始金属化，每跑一步都有细小的青铜晶簇从鞋底生长出来。

玉门关遗址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残垣断壁间游荡着半透明的影子——汉代戍边将士的幽灵与现代考古队员的残影重叠在一起。时间的褶皱在此处撕裂，形成一道青铜色的光幕。

光幕前跪着个穿白大褂的身影。他举起完全玉质化的双手，正在将某种银色液体倒入地面刻画的傩面图案。我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认出那是陈教授最早的助手林博士，三年前在发掘青铜棺时就己经失踪。

"三十七号原型体。"林博士的声音带着金属回声，"你来得正好，时空褶皱需要活体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