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星以为是林宏远去而复返,头也不抬地冷声道:“我说了滚……”
一股熟悉的雪松香气却悄然靠近。
她怔怔抬头,裴烬高大的身影已经站在身侧。
男人西装外套上还带着夜露的湿气,显然是匆忙赶来的。
“我刚到家就听王妈说了消息。”
他轻声说着,目光扫过病床上的老人,眼底闪过一丝哀伤。
“节哀。”
当视线落回宋南星身上时,裴烬的眉头瞬间紧蹙。
眼前的人儿小脸惨白如纸,唇瓣干裂,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
那双总是明亮的眼睛此刻布满血丝,像是哭了一整夜。
他不动声色地脱下西装外套,轻轻披在她单薄的肩上。
指尖不小心触到她冰凉的肌肤时,心脏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
裴烬轻轻蹲下身,与坐在长椅上的宋南星平视。
他修长的手指从纸袋里取出一个还冒着热气的餐盒,盖子掀开的瞬间,皮蛋瘦肉粥的香气在冰冷的走廊里弥漫开来。
“多少吃一点。”
他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奶奶最疼你,不会想看见你这样。”
宋南星摇了摇头,干裂的唇瓣微微颤抖。
“没胃口……”
裴烬没再劝说,只是固执地举着勺子。
粥面上飘着的葱花被仔细挑开。
他记得她不爱吃这个。
月光从走廊尽头的窗户洒进来,照在他执拗的眉眼上,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僵持片刻,宋南星终于站起身,沉默地走向走廊拐角的长椅。
裴烬立刻跟上,小心翼翼地将粥盒放在她手边,又变魔术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罐蜂蜜。
“加一点?”他晃了晃罐子,“你喜欢的槐花蜜。”
宋南星怔怔地看着他熟练地舀了半勺蜂蜜,在粥里慢慢搅开。
这个动作太过熟悉。
小时候她发烧时,老太太也是这样哄她喝药的。
第一口粥咽下去时,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宋南星突然红了眼眶。
裴烬假装没看见她颤抖的手指,只是专注地用纸巾擦拭她嘴角沾到的米粒。
他的动作很轻,拇指若有似无地蹭过她苍白的脸颊,像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慢点。”他声音低哑,“还有小菜。”
食盒第二层整齐码着她爱吃的酱黄瓜,切成刚好入口的小块。
裴烬一直记得,她最讨厌吃太大块的腌菜。
夜风从窗户缝隙钻进来,他不动声色地侧了侧身,替她挡住风口。
宋南星小口小口地吃着,眼泪终于无声地落进粥里。
裴烬的手悬在半空,最终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发顶,像安抚一只受伤的小兽。
月光下,他的影子温柔地笼罩着她,仿佛要把所有寒风都隔绝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