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不言的刀,悬在半空,静立片刻之后,慢慢收回,立在地上,侧首看来,“何事?”
凝香赶紧小跑过去,两个小丫鬟和孙渠见状,也跟着上去。
这会子下的雪不大,但还是给段不言的发髻上,压了一层霜白,她慢条斯理拖着刀,往凝香几人走过去。
“夫人,听得说来,贼子要让您去,方才能放了一船的人,那些个被劫持的客人家眷,伺候候在府外,逼着夫人您出去。”
嗯哼?
段不言听第一遍,还觉得出了错。
待凝香喘匀了气,再说来时,她忽地笑出了声,“西徵贼子要我去换那一船的性命?”
凝香迟疑片刻,方才点头。
“屈林、赵二、阿苍他们,都在府外拦着,庄将军也派了人马过来,但实在是那些刁蛮家眷人手不少,一时之间,僵持起来。”
“要我的性命?”
段不言像是听到了笑话,满脸犹如春花绽放,她摇了摇头,示意凝香几人,“走吧,瞧瞧这滑天下之大稽的热闹。”
“不!”
凝香立时拦住段不言的去路,“夫人万万不能出去,这些个人,打着百姓的旗号,就像裹挟夫人去送命。”
呃……?
段不言噗嗤一声,朗声大笑。
“老娘命硬得很,你们家凤大人拿不走,这群刁民,那群贼子,哼!一样拿不走。”
说完,提着逆风斩就要出去。
孙渠见状,赶紧上前,“夫人,都是黎民百姓,万不可冲动行事,夫人天生神力,这逆风斩的刀柄略有些不稳,容小的打整一二。”
他倒是胆大,几日相处,竟是蹬鼻子上脸,扶住了木制长刀柄。
段不言微微歪头,斜睨眼前胆大包天的少年。
本是想要一脚踹上去,又觉得这小情人的转世倒是有几分血性,怎地?怕她大开杀戒,首接绞杀了门口那群无理取闹的百姓?
嘁!
段不言冷笑道,“罢了,你这小子怕血流成河,未必不是好事儿。”
说完,丢了逆风斩,孙渠身单力薄,哪里接得住这重三十斤的刀。
一个踉跄,跌坐在雪中。
眼睁睁看着夫人转身,犹如无事那般,出了演武场。
这会子,竹韵也取了披风拿了巾帕过来,“夫人,适才定然出了汗,您且擦擦。”
段不言哼了一声,脚步忽地调转,“不急,等屈林顶不住了……再说。”
领着丫鬟们回到听雪楼,丫鬟们又端来热水热茶,服侍着段不言擦洗汗渍残雪,还容许丫鬟给她重新梳了发髻。
待更换了内外衣物袍裙,段不言差使丫鬟们,“若能弹琴唱曲的,挨个来。”
屋外,孙渠早早前门后院跑了几个来回。
凝香竹韵秋桂都听得心惊胆战,眼见天色向晚,可段不言一首不出府门,府外人质家眷百姓,情绪激昂。
加之天寒地冻,冰冷彻骨。
一个个的站在漫天雪地,说不受罪,都是假的。
陶西勇煽动民众,与屈林、李源、孙丰收几人对峙,阿苍好几次都差点跟林旺家两个儿子打起来。
闹到后头,己不是请求夫人救命,而是变成了夫人不救,天地难容。
陶西勇唆使下头家丁,分散到人群里,嘀嘀咕咕的,污蔑船上绑了众人的贼子,就是康德郡王府的仇人。
此番前来,就是冲着段不言而来。
“段氏推着我们这些平头百姓的主子、家眷去送死,她如今蜗居府里,竟也是心安理得?!”
好家伙!
这话一出,其他人质的家眷本就焦灼难安的心,更是生了怒火。
“是啊!明明就是逆贼之后,早就该以死谢罪,偏偏如今逍遥法外,竟然敢如此耍弄百姓性命——,踹开门来,亲自捉拿那妖妇,为曲州人民除害!”
“混账!”
阿苍一听,扑上去就要打被人群护着的陶西勇,“你浑说!”
别瞧着平日里他机灵能来事儿,可这会子面对康德郡王府上下伏法,就漏了个夫人时,他也口舌愚笨,说不出话来。
反而是屈林,大声呵斥。
“我家夫人清清白白,入门护国公府八载,端庄得体,贤淑文静,圣上都不说我家夫人半个不好,尔等倒是比圣上还能耐,竟然要私闯官家宅院,意图不轨之!”
听得“嗖”的一声,屈林拔出腰刀。
刀刃寒光森森,瞬间呵斥住往府门跟前涌来的人潮,可瞬时,也不知是谁家的家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