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敢置信的光。
不用交五文?
那可是每天都能省下两文钱啊!
一个月下来……
她不敢想。
她看着婆婆那张刻薄的脸,又看了看旁边饿得面黄肌瘦的女儿。
杨老太满意地看着她动摇的神色,继续加码:
“交三文!”
“只要你把那打年糕的方子,原原本本地告诉我!”
“你想想,每天省下两文钱,攒起来,能给孩子扯块布做身新衣裳,或者……买点精细粮偷偷开个小灶,不比跟着那黄曼曼喝西北风强?”
王秀华的心脏砰砰直跳。
她知道这不对。
黄曼曼待她们不薄,这手艺是人家吃饭的家伙。
可是……
五文变三文……
每天两文钱……
她看了一眼旁边钱多多家那紧闭的房门,心里那股子羡慕和嫉妒就像野草一样疯长。
凭什么钱多多就能穿新衣,吃好的?
还不是因为杨有金会讨娘喜欢!
现在,机会就在眼前!
只要她点点头……
再说,她只是告诉婆婆,又不是告诉外人……
对!告诉娘,总没错!
娘还能亏待了她们不成?
想到这里,王秀华像是下定了决心,她咬了咬牙,声音有些发颤,却很坚定:
“娘……您放心!”
“等、等有福回来,我……我去跟他说!”
“方子……我一定想法子给您弄来!”
她知道杨有福那性子,看着闷,其实耳朵根子软,尤其听她的话。只要她多磨几句,再把这每天少交两文钱的好处一说,他肯定会答应!
毕竟,这钱,是实实在在攥在自己手里的!
杨老太看着王秀华终于点了头,脸上露出一丝得逞的冷笑。
“算你识相!”
牛棚里。
杨有福那句“没说”之后,气氛明显有些凝滞。
他像是为了掩饰什么,低着头,更加卖力地挥舞着木槌。
“咚!咚!咚!”
声音又重又急。
过了一会儿,他才像是鼓足了勇气,闷闷地反问了一句:
“你呢?三弟。”
“娘肯定也问你了吧?”
“你……说了?”
“我?”
杨有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随即又垮下脸,一脸的憋屈和后怕。
“我倒是想说呢!那可是咱娘!问个方子怎么了?”
他压低声音,朝着门口的方向(钱多多的屋子方向)努了努嘴,带着浓浓的抱怨和忌惮。
“可你三嫂……啧!”
他猛地摇摇头,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钱多多那个婆娘,盯得比鹰都尖!”
“走之前就千叮咛万嘱咐,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警告我!”
“说这方子是曼曼看在爹的面上才给的,是咱家过日子的根本!”
“一个字都不许往外漏!”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几乎像是耳语,带着点羞耻:
“说……我要是敢漏了嘴……她、她就不让我上床睡觉!”
“你说!你说我敢说吗?!”
他气呼呼地,又带着点无可奈何。
“我可不想睡地上!”
杨有福又不说话了。
只是手里的木槌,砸得更重,更快了。
石臼发出沉闷的“咚咚”声,一声声,像是砸在了他自己的心口上。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额头上渗出的汗珠,却比刚才更多了。
门外的黄曼曼,眼神已经彻底冷了下来。
呵。
果然不出所料。
一个,是典型的欺软怕硬,有点小聪明,但被泼辣媳妇拿捏得死死的滑头鬼。
另一个,则是看似忠厚老实,实则内心懦弱,遇事就想往后缩,习惯性地把责任推给别人,让媳妇顶在前面,自己躲在后面等着捞好处的“假老实人”。
还有那个王秀华……
平时沉默寡言,看着与世无争,实际上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
嫉妒钱多多过得比她好,又贪图蝇头小利,再加上对杨老太根深蒂固的畏惧……
为了每天那区区两文钱,就把能让全家暂时稳住脚跟的手艺,这么轻易地卖了出去。
真是……鼠目寸光!蠢得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