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战精锐之师能堕落至何种地步?
不过是追赃助饷之举,失了官绅阶层之支持。
亦失了吴三桂这般军阀藩镇之归顺。
且顺军主力又过于分散。
京师、山西、西安、潼关、河南、河北,西十万之众的主力散布于这般广袤的疆域之上。
李自成身旁仅有御营兵六万左右,骑兵不过数千人。
对上扩军之后约西万之数的吴三桂的辽西兵,李自成的六万兵力应付起来亦是极为艰难。
更何况还有倾巢而出的八旗主力呢?
惨败乃是必然之事,绝无第二种可能。
贾瑞的目光始终望着那连绵不绝的城墙。
横卧于海边与山峦之间。
恰似一只趴伏着的巨兽。
关门之上、城墙之上,尚有许多未曾取下的箭矢,想必是攻城之战时所遗留。
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坑洞。
那黑色或青灰色的砖墙之上,留存的不仅是岁月侵蚀的痕迹,更有狼群侵扰时遗下的战争印记。
毫无疑问,此乃一座伟大的关隘边墙。
诸多目光投向贾瑞。
“但盼我入辽东之后,此墙再无用场。”
贾瑞丢下这一句,扬鞭催马,出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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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这位大将军、大总管,可真是肆意随性,言语张狂。”
“愿关墙再无用处?亏他说得出口。”
“自前明起,我家便坐镇辽东,数百年来,多少名将,也无一人敢出此狂言。”
“闻其言便如见其人,征虏大将军贾某是何等品性,诸位大抵也能知晓了。”
最后发话的乃是广宁府知府、兼辽东镇辽东观察监军使张文尘。
先前所言者,则是辽镇总兵官祖学恭,及其弟副总兵祖学让,还有清河堡参将孙承恩。
沈阳参将孙承泽。
此外尚有鲍垒、石尚德、石尚义等诸多参将、游击。
辽东镇,乃大周九边重镇之一。
其地情形与他镇不同。
外镇设有总督或巡抚,辽东却由总兵施行军管。
朝廷以广宁知府为辽镇监军。
且于辽阳、沈阳、清河等要紧之地,分别设立州县,令地方主官为当地监军使。
同时担起提供粮饷之责。
中枢之兵部负责武官的调任、升迁诸事。
若有大规模交战,则需奏报朝廷中枢,由天子、内阁、太尉们定夺。
边镇总兵与武将们,负责日常防御与军事训练。
在此等体系之下,将领们想要谋反亦是极难。
虽说祖、孙、鲍、石这几家,乃是前明时便投降东虏的汉奸世家。
然在大周崛起之后,此几家于东虏呈现败象之时幡然醒悟,迅速归降了己然一统大江南北且兵至北方的大周。
也正因如此,他们方未被彻底清算。
唯有开关引入八旗兵的吴三桂自知罪无可赎,便率着残部与建州卫的残余人马一道,逃往北方的密林深处,苟延残喘。
原本这些前明的辽东军人是被限制任用的,只是这些将门在辽东根基深厚、盘根错节,大周的贾家、姜家,还有往昔的郑国公、楚国公等几大国公,皆无法将其彻底压制,亦无法将他们家族的势力连根铲除。
时至今日,辽东依旧被这些前明辽镇的后人所掌控。
这亦是隆安帝与中枢派贾瑞前往辽东的缘由之一。
辽镇的局面,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了。
与其让这些前明辽镇的残部把控着辽镇,既抵御不了东虏,又不能让朝廷安心任用,辽镇的大军,在九边之中实是颇为独特的存在。
而此刻这些人,虽口中说着鄙夷贾瑞的话。
其态度亦有明显的敌意。
然其眼神之中,亦透露出明显的惶惶不安。
毕竟贾瑞威名在外。
此前朝廷并非未曾努力过,曾调外系将领来担任总兵。
于副将、参将、游击等层级掺入异己之人。
但辽东的将门势力颇为庞大,且更为团结。
朝廷的努力皆付诸流水,终以失败而告终。
此次却是径首来了一位行营大总管、国公、太尉。
贾瑞的身份地位实在太高。
辽镇的这些人,亦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咱们的麻烦,还不止贾瑞一人。”祖学恭叹着气道:“东虏在大周境内遭受重创,如今竟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