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或许是怕她们无聊，一位女店员打开了电视，切换到了电影频道。

现在这个点恰好没有在放电影，而是播放电影有关的新闻。主持人念道：

“近日，以上世纪上海百乐门舞厅为主题的香港电影《红莲梦晚》在柏林电影节上映，一举夺得最佳影片金熊奖，女主角宋紫曦也凭借‘舞国皇后’郁重莲一角获得最佳女主角银熊奖……”

嘉穗抬眼望去，见电视上的画面是《红莲梦晚》在香港首映礼的画面。她本来兴致缺缺，首到摄影机一扫观众席，坐在最前排C位的……赫然就是林昱清！

——嘉穗如遭雷击。

她己经整整两年没看见林昱清了。此刻骤然见他的脸出现在屏幕上，嘉穗就好像被定住了一样，怎么都挪不开眼。

然而下一秒，镜头就转到了女演员宋紫曦身上。她穿着电影里的舞裙，裙摆飞扬，好似一朵妖娆绽开的花那样，婷婷袅袅地下到观众席，微微屈膝，向着林昱清递上了一朵红莲花。

——而林昱清，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接下了那朵花！

嘉穗浑身就像过电一样，一时间口干舌燥，耳朵里嗡嗡作响，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崔宁宁的目光也落在新闻画面上，顿时神色一变，赶忙抢过遥控器、一下子摁灭电视屏，同时讷讷叫道：

“穗穗……”

“……没什么。”

嘉穗回过神来，抿抿干涩的嘴唇，拿起旁边的水杯喝了一口。

尽管她竭力装作无事发生，但手还是抖的厉害，不小心翻了一点水出来，溅湿了裙摆。

崔宁宁有些生气，冲那个开电视的女店员叫道：

“你干嘛突然打开电视？”

“对不起啊崔小姐，我不是故意的……”

那个倒霉的女店员也不知怎么就惹怒了这两位贵客，只得哭丧着脸连连道歉。

嘉穗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轻叹一声，招手让她过来，安抚地说：

“没事。你给我画指甲吧。”

“好好，我马上画！”

女店员如蒙大赦，连忙拿来最细的笔，打算替嘉穗勾勒指甲上的花纹。

原本嘉穗选的是一款红底金色莲花纹，但她现在再看那纹样，莫名就觉得刺眼，于是改口道：

“不想要莲花了，画个别的吧！”

“您想要新中式的风格。那……要不改个竹子纹？涂青色的底油，做成猫眼款？会有一种玉石一样的感觉……”女店员问道。

她原本是想讨好嘉穗，谁知嘉穗一听，脸色反而沉了下去。她硬邦邦地说道：

“不用了。我不喜欢青色。”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那还是做红底吧，我给您换个缠枝牡丹花纹怎么样？”

女店员见自己多说多错，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嘴巴子。

好在嘉穗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任由女店员在自己手上一顿操作，她只是扭头看着窗外，愣愣地出神。

／

三天后，香港某国际会展中心。

配合着“鎏金蝶梦”这个展览主题，整个会展中心都充斥着1920s旧上海的小资情调。

来宾们也都做复古的打扮，可谓衣香鬓影、游人如织。

嘉穗一身翡绿底红榴花纹的撞色旗袍，一件雪白的狐裘松垮垮搭在臂弯里，满头乌发烫成复古的波浪卷，用一根檀木簪子松松地挽成发髻。

耳畔是浓得滴绿的翡翠耳坠，手中拎一只轻巧的乌木骨柄缎面贝壳型手提包。

她年纪虽轻，却本来就是大气浓丽的长相，此刻这一身非但不违和，反倒衬得她摇曳生姿、风情万种。

——即使是在满场的女宾贵客里，她仍是艳光西射，半点不输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