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醒来,林疏桐面对的一切都是陌生的,包括她的身体。
脖子上不见这条挂坠,她还以为是被原来的林疏桐收起来了,打算出院后去住处仔细寻找。
她怎么也没想到,母亲送给自己的东西有一天会出现在夏知晓身上!
顶着林疏桐几乎要吃人的目光,夏知晓手不自觉颤了一下。
她暗自深吸一口气,茫然抬起头,“林总监,你看错了。”
“这是我当初看到你的挂坠,觉得喜欢,所以自己后来找人仿制的。”
一股热流冲上大脑,林疏桐强自闭了闭眼。
“那你敢让我看看吗?”
夏知晓握紧掌心挂坠,并不正面回答。
只寻求帮助地转向傅惊鸿,“傅先生,这真是我自己后来仿制的。”
“当初我看到这条挂坠莫名觉得很合眼缘,可惜林总监坚持不肯割爱,你是知道的。”
傅惊鸿视线落在夏知晓合握的掌心。
他确实记得。
当时夏知晓指着林疏桐脖子上的鱼形石佩说:“林总监,你这条项链可以借我看看吗?”
林疏桐本不想答应,但碍于傅惊鸿最后还是妥协。
夏知晓如愿把挂坠拿到手里看了又看,察觉对面人一刻肯不离的目光,又说:
“我看了实在喜欢,不知道为什么很合眼缘呢,而且它配我现在这身裙子正好。”
“缘分难得……”身着森系棉麻长裙的年轻女人笑得温婉动人,问:“林总监不若成人之美?”
她当然没能如愿。
傅惊鸿知道,这是张兰心送给林疏桐的东西,断不可能因为别人几句话就被要走。
即使开口那个人是傅惊鸿。
“呵,”是林疏桐在此时发出一声冷笑,“夏知晓,你不会对原来的林疏桐抱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吧。”
“她结了婚的丈夫你要挨上去,她戴过的东西也想握在手里,你这样……不觉得有点变态么。”
这样说当然是在故意恶心夏知晓。
也许是没有与傅惊鸿相识的记忆,面对他与夏知晓之间种种,林疏桐更多时候是觉得被脏东西污染了眼睛。
可看着这个女人把母亲留给她的东西堂而皇之占为己有,心中怒火再难压制。
夏知晓万万没想到林疏桐会说出这种话,确实觉得被恶心到了。
非但如此,她还担心傅惊鸿被带偏,急急开口解释:“傅先生,我没……”
“好了,我知道。”傅惊鸿安抚地握了下她的肩,又看向林疏桐,“你的东西一向不让人碰,晓晓怎么可能拿得到。”
“她只不过是觉得喜欢,自己做一个戴着玩,你没必要这样不依不饶,疑神疑鬼。”
林疏桐目光转向他。
一种巨大的、深沉的被背叛感袭上心头。
是比知道傅惊鸿与夏知晓真实身份时还要强烈得多的感觉。
——如果傅惊鸿了解“林疏桐”,就不会不知道这个石佩对她意味着什么。
张兰心被好心路人送到孤儿院时,已经七岁了,一场高烧让她失去说话的能力,曾经过往也变得模糊不清。
全身上下只有这条挂坠是与过去的联系。
这曾是张兰心最宝贵的东西,直到她有了林疏桐。
她的女儿。
这是能让夏知晓随意仿制然后戴着玩的东西吗?
无论是真是假,林疏桐都不能容忍夏知晓继续戴着它!
蓦地,某个念头如同锐利刀锋倏然划过脑际——
在此之前,她一直下意识不去深想母亲现在的情况。
刚醒来就面临着世界一夕之间的巨大变化,且麻烦缠身,她不想把母亲也牵扯进来。
而且……心底有个声音似乎也在说:不要去想。
可现在,就像是一直笼罩在四周的玻璃隔板一瞬间被未知力量打碎。
林疏桐眼睫颤动几下,嗓音沙哑,犹豫好一会儿还是问出口:“我母亲现在怎么样了?”
闻言,傅惊鸿面色微变,没注意身边同样露出些微异样的夏知晓。
他敛眉仔细打量说这话的林疏桐,心中惊讶不已。
林疏桐绝不会拿张兰心的事情开玩笑,现在却这么问……
心跳突兀乱了一拍,他眼神沉下来,“你是真不记得了?”
看到傅惊鸿的表情,心中不好的预感逐渐趋近真实。
林疏桐指尖冰凉,“她、她是不是生病了,严不严重?现在人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