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东门大街有一条近路,若无意外都是固定的行程。往另一边走要绕许多里。
“和春堂门前堵成一团,好像是他们医死了人,闹得沸沸扬扬。”裴玄撇了撇嘴,不甚在意地当个乐子说了。
不久前,和春堂掌柜李四还对县主的药铺图谋不轨呢,真是老天开眼,活该他阴沟里翻船。
“医死了人?”容栀蹙眉,莫不是之前那个掺了砒霜的假茯苓山楂膏,李四还兜售给了其他百姓。
直觉告诉她有问题,吩咐道:“掉头,我们去和春堂凑个热闹。”
谢沈舟低笑一声,那笑颇是耐人寻味。有点意思,他倒不知眼前的人,何时也会热衷于凑热闹了。
出乎意料的,和春堂门口门可罗雀,方圆几里别说看客,连只飞鸟都不见踪影。
裴玄呆呆地张了张唇,揉了揉眼睛,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不可能呀,方才我路过时,明明挤得水泄不通。”
登时,裴玄想起夜里流云总拽着她说得那些神鬼志怪。流云故作阴恻的声音回荡在耳边,被她抛之脑后的各种奇说,一股脑又记了起来。
裴玄浑身吓得一抖,汗毛倒竖,拔出剑就窜上马背,“死流云!你个乌鸦嘴。”
容栀探出头来,见她神经兮兮地在碎碎念,无奈道:“阿玄,你莫怕。不过是衙役清了路,没有什么鬼神。”
裴玄“哦”了一声,这才机械般放下手中利剑,还没坐稳,她倏然痛苦地捏住了鼻子,“啊啊啊,什么味道!好臭。”
像是她同裴郁在三伏天杀了几十个人,又没有及时处理而散发的腥臭。
方才隔得远没发现,凑近了那腥臭味愈发明显,似乎还夹杂着眸中腐烂的湿气,阴阴沈沈。
容栀用丝帕捂住口鼻,眉毛几乎蹙成一团。如此浓重的臭味,怪不得方圆几里人都不见。
谢沈舟面色也不大好看,却还是强撑着扶住容栀,几乎是瞬间的,两人迅速擡眸对视一眼。
“是尸体腐坏了。”他柔声拍了拍容栀的脊背。
此般严重的臭味,得要腐坏到何种程度。容栀缓过神来,担忧道:“下去看看。”
只见一个李四唉声叹气地站在门前,正指着小厮劈头盖脸一顿痛骂。“你会不会干事?饭白吃了!连个女人的拦不住。”
他一身锦缎华服,本该是雍容贵气的,可惜那华服上爬满皱褶,细看还沾着星星点点的尘土。
“李掌柜,又见面了。”容栀冷声唤他,笑意不达眼底。
李四不耐烦地擡眼,正欲斥骂,“滚开!没看到我正忙……”他瞥见容栀,面色一惊,旋即换了副谄媚的笑容,迎上前道:“这不是明月县主吗?竟然屈尊驾临我这和春堂,真是蓬荜生辉!”
他绞尽脑汁地拼凑了一连串成语,也顾不得是否恰当,只是一味地想要讨好她。
上次得罪了明和药铺,害得他这和春堂,从一棵稳稳当当的摇钱树,变成了那些刁民茶馀饭后的笑柄。
此地不宜久留,尸气入体恐会染病。
谢沈舟递过帷帽让容栀戴上,而后沈声质问道:“发生了何事,致令街上臭气熏天。”
“哎哟,瞧我眼拙,这不是明和的掌柜么!”说着,李四就想伸手揽住谢沈舟的胳膊。谢沈舟侧身一躲,掩住眼底的嫌恶。
李四自讨没趣,只得讪讪收回手:“上次纯属意外,我们两家啊,以后亲如兄弟。”说罢,他笑得牙不见眼,顷刻间把方才的不快忘个一干二净。
周围那几个小厮也不知李四训斥完没有,战战兢兢地不敢动。李四气得食指绷直,指着几人怒道:“唉唉唉,你们几个,还楞着干什么,擡水去扫了啊。”
和春堂正厅的地上有几个泥印子,像是车轮压过留下的痕迹,似乎就是臭气的来源。
“真ta娘的晦气!”李四搓了搓手,这才咬牙切齿道:“今日和春堂来了个疯女人。说是她家汉子被我医死了!你说有没有病?”
这些方才裴玄同他们说过了,容栀沈默不言,等着李四继续往下。
“她家汉子只是有些轻微发热,夏日里常有人中暑,算不得稀奇。我询问那汉子的病史,夫妻二人却言辞闪烁,含糊其辞。我便开了一剂保清丸给她,谁承想没几日便一命呜呼了。”
“她便来和春堂闹事,诬陷我害死了她的丈夫,让我以命抵命。这种人不过是想要讹诈钱财罢了,我给了她不少银两,她却反口说我羞辱于她。”
李四越想越气,擡起脚猛地向正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