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没什么好瞒着的,在他们眼里,我不但是个罪人”,蓝瑶嘴角弯起来一点自嘲的笑意:“还是个死人。”
“既然放下了,为什么又怕别人提起呢?”
“霍云川你差不多得了”,蓝瑶砰一声合上药箱,“不然我连你和赤瑕一起毒哑。”
“到底关我什么事!”赤瑕都快把耳朵探进来了,终于努力听清了这句话,发出不满的抗议。
“我要是你就闭嘴”,蓝瑶拎着药箱走到赤瑕身边,不咸不淡瞪他一眼,“别逼我去找司主告状,告诉她你对霍云川说漏嘴。”
赤瑕秒变脸:“哎,好咧!”
捂着嘴头也不回的跑了。
霍云川听着他们俩斗嘴,似乎回忆起了自己的往昔,不禁露出一点笑容来。可他又想到什么,脸上的笑就那么一点点散了干净。
蓝瑶正出门,突然听到霍云川在背后开口淡淡出声,听起来像是跟她说的,可又没刻意喊她。
他说,“药师阁有了新少主,虽然脑子没那么聪明,但人很不错。”
“关我什么事?”蓝瑶迈出门的步子骤然一停。
“一切或许可以重新开始。”
蓝瑶摇摇头,垂下眼迈步出门,眉眼间终于有了掩饰不住的遗憾颜色:“回不去了。”
霍云川模模糊糊看她出门的背影,终于抬手拉下蒙眼的白绸,那个背影似乎跟记忆里十五年前枫鹃谷惨淡月光下踏着鲜血远去的背影融为一体,他低低咳嗽一声,抹去了眼角悄然留下的一滴泪,不禁自嘲地低语:“是啊,回不去了。”
他心中柔软地想,“回不去了”这四个字,应该是这世间最伤人的话了。
不然此刻他的胸口为什么突然隐隐作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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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榆恭敬地站在旁边看着青影有条不紊地在铜盆里净手,连大气都不敢出。
“白司主”,青影抖了抖手上的水,白榆立刻递过帕子,她接过缓慢擦拭着上面尽是褶皱和伤痕的一双手,轻声问:“是不是又要到十五了?”
“大祭司,属下最近一直在很勤奋地收集灵魂”,白榆在青影面前语气都收敛了,声音压得很低。
相比起白榆住所的繁华,青影的卧房极为简陋,只有一张床榻和一张桌子,床榻旁边摆着架子上架着铜盆。
青影把帕子扔回铜盆当中,白榆便挽起袖子,耐心地将帕子洗好扭干了水,抖开晾在架子上。
青影坐在桌边,白榆晾好了帕子又跟过来给她倒茶,满脸都是刻意讨好的姿态:“您看这个月的药……”
青影接了茶过来瞥她一眼,仪态优雅地抿着茶:“还有三日才是十五。”
“您的意思是?”
“殿下归来在即,燃念灯需要更多的灯油”,青影仰头打量白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得什么主意,你只想找回你的记忆,肯本不想复活殿下。”
“您可冤枉我了,我每天不知道多努力用心”,白榆脸上陪着笑,“这些年来,殿下的灯油从来没缺过。”
“你找来的灵魂不过都是贩夫走卒,小打小闹”,青影说着将茶杯拍在桌上,坚硬的玉杯瞬间四分五裂,“真正有修为念力强的灵魂,你一个都没有收进来。药师阁的那个女人你留下了,跃鲤山上的那个人你一直留着他的命,还有最近的这个……”
青影捡起一块杯子碎片,在手上掂了掂,突然站起来,将尖锐的一头抵在白榆的脸颊上,“为什么不取他的灵魂?”
“意外,真的是意外,契约中途被那群修仙的道士打断了”,白榆不敢动弹,任凭青影拽着她的衣领,一寸寸将她往自己拉近。
“若不是焚魂印选择了你,我早就将你的骨头打碎扔进幽冥河里喂鱼了”,青影瞥着白榆,手上用力,碎片一点点割开她的脸颊,血顿时渗了出来,沿着她白皙的脸颊恣意流淌而下,一路顺着下巴滴落在她的颈窝里,划开一道蜿蜒的血痕。
“不、不会再有下次了”,白榆敛着眼帘回答,“我保证在三日内找到一个念力强大的灵魂!”
“滚出去!”
青影嫌弃地将白榆推开,随手扔了沾染了血的碎片在地上,又去铜盆洗手。
血在清澈的水中逐渐化开,一丝丝蔓延。
青影依然平静地洗手,擦手,仿佛重新变成了一个全无表情的木偶。
白榆踉跄着捂着脸退了出去。
她走出被重重帷幕遮掩的房间,快步走在漫长幽深的甬道当中,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