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十八)
“小仙长, 我很难过。”徐蔚说他碰到木牌的那一瞬间感受到了无尽的悲伤,同时有不知谁人的记忆袭他而来。
记忆的主人应该是个男子。
他执剑站在秋日里,满地金黄落叶, 像是在等待什么。
“进来吧。”
有人在唤他,他擡脚上了高阶, 走入了巍峨的大殿。大殿上有一个穿一身白戴着高冠的年长者,他叫那人师父。
“师父。”他低眉, 不敢看师父的白莲法相, 错落两掌行礼。
“刑隐,你回来了。”
……
“刑隐,他叫刑隐。”徐蔚和谢谅一字一句地重复木牌所承载记忆的主人姓名, 谢谅默默回忆刚才周焜描述的话语,向徐蔚手指上缠着的小蛇问话:“你刚刚说刑隐是刑玉在的某一位师兄, 对吗?”
周焜喋喋不休了一下午,一直到他们在屋檐上等待的时候都在小声地默书,偏偏徐蔚下来抢东西的这一阵子收了声音。
没有收到回答,谢谅又叫了一声:“周焜?”
响蛇还是没有回应, 缠着谢谅指尖的身躯扭了一圈, 说明那头的周焜仍旧安全,并未遭遇不测。
“给我看看。”谢谅觉得徐蔚手里的小木牌很神奇想拿来一看, 但徐蔚自己方才那样都有些后怕, 便死死攥着不肯给谢谅碰。
徐蔚很正经地背过身躲谢谅的手:“不要,你不许看,这很危险。”
可谢谅向来不是什么太乖顺的人, 他若是真的听什么是什么, 当年就不会偷跑回去给人收尸,也不会顶着尘明山的禁令把那人的指骨带在身边两百年。
谢谅捂着心口蹲下, 面色极为痛苦,手指一寸一寸地从徐蔚的背上滑落,徐竹竿很快就发现了异常,赶忙转身来扶他,握着小木牌的手也松了几分力。他只顾上关切地问:“小仙长,你怎么了?”
因为支撑风雪境太久,徐蔚的体力与灵力都被大幅度消耗,即便他脸上满是担忧,却仍旧掩盖不住自己因为吃力而沁上额头的汗珠。
谢谅用指尖拂了拂他的眉心,然后猝不及防地出手抢走了徐蔚握着的小木牌。
“谢谅,你——”徐蔚阻拦不及,话说到一半,谢谅便已经陷入了回忆里。
徐蔚的神色里除了难掩的忧心,又添了几分无奈。
“跟谁学的……”徐蔚嘟囔了两声,虚弱之感一瞬皆无,又揽着谢谅的腰将人抱起,悄无生息地收起风雪。
满街热闹,只剩下那丢了木牌子的老人还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
谢谅终于看见了那个叫刑隐的年轻人,他既不如何方行身躯凛凛,也不如常言思相貌堂堂,却天生一副英气,让人觉得他大有可为。
他面前还站着个人,那人在舞剑,心莲华和剑已然到七重的境地。
谢谅听见刑隐喊他:“大师兄。”
“见过师父了?”那被唤作大师兄的人停下剑招,坐在一树金黄底下,吟了一口茶。
刑隐低着头,回答是。
大师兄大约看出来他心情不好,就主动开了话头:“听闻你也从山下带回来个孩子?”
“嗯,四师兄把他带到内坊了。”刑隐说。
松云楼的情报记载,大弥驼山依山而建,山下有一座不小的城池,城分内外二坊,多半住的是掌门和几位长老在山下捡来的孤儿。
刑隐似乎在忧心什么,问大师兄:“大师兄,那个孩子他会,他会……”
“刑隐,你知道的,师父已经告诉你了。”二人打着哑谜,在说讳莫如深的话题。
“我先前不知道,师兄,让我把他送下山好吗?”刑隐却像是被戳到了什么难言的心结,急哄哄地追问哀告,失了自己的满身风度。
喝茶的那人动作停顿,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以沉默代表一切。
刑隐的脸上露出近乎绝望的急切:“是大小姐要他上山来玩的,大小姐去求师父肯定有用的,师兄,对吗?”
……
“小仙长——”谢谅被一声呼唤叫回现实,觉得自己脸上似有异样,指尖在双颊触摸到冰凉,他感受到了徐蔚说的那种哀伤。
让人绝望的哀伤。
他缓了许久才从不属于他的记忆里完全苏醒,小木牌已经被徐蔚抢去栓上绳子挂在帘边,谢谅擡头望去,发现自己竟然又回到了旅舍,正一个人躺在榻上。
徐蔚不知哪里打来的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