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谢玖隅篇【二更】
曾经有将士作了首诗来描述西北边关的环境,武将嘛,一般没啥文化,遣词造句方面一言难尽,细读更是摇头叹息。无文笔,无意境,无深度,虽流传甚广,但玩墨的文人看了都不屑於擡眼。
谢玖隅初读时就觉这诗新奇淡雅,优点很多!甚好!谢老侯爷板着脸问他哪里好,谢小侯爷一句‘通俗易懂,一遍就通’就把自己砸到了西北边关。
老侯爷的原话是——通俗易懂!老子这就让你去感受一下!
来了西北边关,迎着满天狂沙,谢玖隅内心十分覆杂,但他还是坚定的执拗的死也不改的认为那诗就是好,简直描写到了精髓。
一步一口沙,十步腿半截,百步人无踪。
晨起裹棉袄,午时衣少半,晚夜月伴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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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关环境恶劣,尤是西北最甚。伴随这群人最多的就是无处不在的沙子,夜晚时圆了又缺的孤月。这里没有草,没有屋,战马喂不饱,将士也难活。
起初谢玖隅百般不适应,他的脾气倔还傲,没少被毒打,几乎被磨尽了棱角。吃了苦,受了伤,一口碎牙含着血也要往下咽。
行军的第二年,战事紧张,大大小小的战事不断,北国作乱频繁。十二月的寒冬,离新年不过两月,但西北边关这片满是广袤沙土的地方没有半点新年伊始该有的热闹氛围,有的只是压得人喘不上气的紧迫感。
每个人都卯足了劲儿,若是这次战胜,大夥儿可以安安心心过个好年,有甚者还可以回趟家看一眼家人。若是战败……不过一条命罢了。
敌军突围第二天,营地里针落地可听,将军手划着地图,快速的做着策略,部署完毕,他沈默了很久,高声说:“打个胜仗!过个好年!”
将士们被冻得脸颊发红,裸露在外的皮肤尽是冻伤,闻言还是站直了身体,高举起手,
放声笑道:“打胜仗!过好年!”
这世上最难预料的就是下一秒,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谢玖隅想回去,这是他行军的第二年,是他和顾挽卿约定喝酒的那一年,也是那人说等他回去后给他个答案的那一年。
他满心欢喜,盼着新春,盼着战事平息。
可是,那一年,他依旧没来得及回去。
营地被攻,死伤大半,西北军基本被敌军打散贯穿,后营地不断向沙漠内地迁移,躲过了敌军,躲不过自然。狂风吹散了沙堆,也吹散了将士们仅有的家,那个新年,伴着血腥与厮杀。
极寒天气,夜里的沙地更是冷得出奇,仅有的几顶帐篷在狂沙中岌岌可危。篷内油灯微弱,不少将士相互依偎着取暖,谢玖隅屈着条腿坐着,微低着头。
这两年的生活若是化为实质那便都是苦的,苦如胆汁,没有什么乐趣可言,最开心的时候莫过於收到信时拆开的那一刻,特别是那人的信,能让他心跳加速,嘴角难以控制的上扬,之后的一整天用战友的话来说,就是个被逼傻了只懂得傻乐的傻子。
第一次收到许归洵的信,他是意外的。按照许归洵的性子,在自己表明心意后,若是他还没想好,那么他会躲避,直到终於想通了或是不得不面对。
所以这些信代表什么?
代表着那人记着他,念着他,甚至是想着他。
每次那人的信件都很简单,不过寥寥几行,比起亲娘写的长篇思儿信,这就显得十分单薄。
他想着,伸出被冻得通红长了冻疮的手,小心的探进里衣内侧,摸出几张被叠得整整齐齐的纸张。
翻开最上边的那张慢慢看起来,这是近期许归洵寄来的信,距离现在,已过去三月之久。
--京城新开一家酒馆,名为酒肆,日日人满为患,听闻酒味醇香,属上品,知你若在此,必将有意,吾已买之三罐,埋於汝院桃树土,待汝归之,可饮之。京城无事发生,一切安好,勿挂。
最不喜看字读书的小侯爷,将每封信翻来覆去读了十几遍,每个字都快嚼烂了。
他低着头抿紧唇,三个月了,新春已经过了一半。
那酒不知还要等多久才能喝上。
军营内气氛低沈,接连几日都被压着打,士气大降。在这大漠寒夜里,边关的将士抱团取暖,生死攸关,而远在遥远的繁华井市,是一年中最热闹的春节。
除了守夜放哨的将士,其馀人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闭眼休息,谢玖隅睡不着,他将那些信件又看了一遍,身边的一个将士心里压着事,也睡不着,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