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宾天
劈里啪啦的声响震耳欲聋,桌子撞击地面的沈闷声,瓷器破碎的清脆声,东西散落一地的零碎声响,什么都混杂在一起。
躺着床上裸着上半身的男人擡手盖住眼,过了一会儿后,他缓慢睁眼,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
他皱着眉坐起身,看清眼前的一番情景时,整张脸都沈了下来。
“来人!”
外边的奴才推门进来,楞了一会后腿脚发软:“丞,丞相……”
左丞相站起来,冷声道:“处理干净。”
“是……”
躺地上的女人半裸着,身下都是血,血腥味浓重,手腕上的伤口极为骇人,眼睛睁着,瞳孔溃散。
奴才打着颤,合上女人的眼,小声的念着‘罪过’。
处理过程中,他清理着血迹,不知看到了什么,身形顿住,整张脸瞬间褪色。
他牙齿打着颤,身体控制不住的抖。
床榻旁的桌面上,赫然一句用鲜血写成的话。
百里小儿,丧心病狂,天诛地灭。
――
“父皇……”顾时殷擡头,手抓着开乾帝的袖子:“母后怎么样了?”
开乾帝摸着他的头,道:“会没事的。”
延仪殿内药味有些浓,顾时殷平日里最受不了这种味道,却也耐着性子坐在外边等。
母后不常生病的,突如其来的病危让他有些害怕。
他低下头,眼眶有些温热,背过身去,快速的眨了眨眼。
珠帘被撩开,太医提着药箱朝开乾帝俯身,开乾帝走上前:“如何?”
顾时殷连忙走过去。
太医摇头,面色犹豫了一瞬后,道:“情况危急。”
“此次怕是会落下病根,日后怕是不好调养了。”
顾时殷听完,快步掀开珠帘走进去,皇后还没醒,面色发白,唇色有些发青。
他走上前,蹲在床榻旁,想去握皇后的手又有所顾虑,怔了一下,望着皇后发呆。
“母后……”
他呢喃了一声,声音极低,像是怕扰了躺着的人。
开乾帝嘱咐完太医,就准备进去,刚撩开珠帘就顿了一下。
天色暗得晚,此刻天边晚霞绚烂,精致漂亮的小孩蹲坐在床榻边,头搭在床沿,背影带着仿徨脆弱。
他正要说话,就见小孩快速的擡手抹了抹眼,再开口时,嗓音染上了一点哭腔。
“母后不怕,病病飞走……”
开乾帝垂下眼,一时之间有些百感交集。
记忆拉到了很多年前。
奶声奶气的奶娃娃很乖,坐在床榻上不哭不闹,见到他时,弯起眉眼,张开手摇摇晃晃的朝他跑过来:“父……父皇抱……”
刚学会说话,说不清楚,含含糊糊,但是软软的嗓音总是会让开乾帝内心的一块地方崩塌。
一瞬间他就会忘了在朝廷上所受的气,蹲下,张开手,奶娃娃就会撞进他怀里,勾着他的脖子原地蹦着,奶声奶气的一遍遍重覆:“父皇……父皇……”
登基五年来,根基还是不牢固,朝廷上的旧臣总喜欢找他麻烦,暗中给他使绊子。每日面对一堆糟心的事,心情阴郁,总找不着地方发火。
登基第五年是他面临的第一轮挑战,旧党猖狂,目无王法,外患猖獗,佣兵南下。
他还记得因受不了这种外忧内患的局面,久久压制的脾气再也压不住,他在龙玺殿大发雷霆,砸了所有能砸的东西。
那天宫女奴才皆是颤颤兢兢,他将人都遣了出去,瘫坐在龙椅上气得急促喘气。
细微的声响响起,门被推开,他本能的想出口怒斥。
“滚……”
出去!
对上奶娃娃懵懂清澈的眼睛时,他的话语全都卡在咽喉底。
他想他的表情应该是吓人的,因为三岁的小孩控制不住的颤抖,他深吸了口气,看着龙玺殿内一片狼藉苦笑了一下。
刚才大概是吓着挽卿了。
正想开口说些什么。
就见奶娃娃吸了吸鼻子,摇摇晃晃的朝他走过来,扯着他的衣摆爬上他的腿,窝在他怀里小声说:“不气……不气……”
说完捧着他的脸,‘吧唧’一口亲在他脸上,小孩笑得灿烂,心里的阴霾似乎消散了。
“挽卿给父皇亲亲,父皇开开心心。”
小小的娃娃,抱着软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