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银铃
完了。
顾时殷僵在原地,脑子一片空白,心口的疼痛刺激着他回神,他擡手抹掉唇边的血迹,正要说话,却感觉到白楚走近,他张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垂着头,馀光瞥见黑色衣袍的一角,紧接着他看到白楚伸手,指尖碾过自己的嘴唇,触感有些粗糙,碾得他的唇有些疼。
白楚的指尖划至嘴角,接着往下,捏住他的下巴。
“怎么回事?”
声线紧绷,嗓音低哑,压制着说不清的情绪。
顾时殷擡了擡头,目光相撞,他抿唇,声音几不可闻:“中了毒。”
“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停顿了一下,嗓音越发凉薄:“顾挽卿,你真是好样的。”
顾时殷见他收手,内心闪过一丝慌乱,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见白楚转身欲走。
他急忙伸手,抓着白楚的袖子,紧紧攥着,十指用力,骨节都泛着白,在黑色衣袍的映衬下,衬得手指越加白皙瘦弱,隐隐可见淡青色的血管。
他小声道:“别走。”
喉间一阵痒意,他另一手抵着唇,咳了几声,声音越发低:“我都这样了,你还凶我。”
白楚微微偏头,见他脸色苍白,嘴角的那抹红色显得极为刺眼。
他敛下眉眼,抱住顾时殷,声音有些哑:“不走,没凶你。”
他将顾时殷抱起放到床上,紧紧的搂着,顾时殷又在开始咳嗽,一声又一声,白楚轻抿着唇,帮他顺气。
“挽卿。”
顾时殷应:“嗯。”
白楚没再说话,下巴抵着他的发顶。
顾时殷靠着他,神色怏怏的,他很小声的问:“生气了?”
白楚闭眼,微微低头吻了吻他的发丝,说:“我没生气,我只是……害怕,我在想,若不是我今日撞见,你要何时才与我说?或者是永远不说?”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比任何人都了解顾时殷的脾性,只要他不想说,他可以一直瞒着,瞒一辈子。
顾时殷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可能是心口越发疼,他的两鬓都冒了冷汗,脸色也越加苍白。
白楚看着他,见他疼得紧咬着牙关,嘴唇抿得更紧了,他一手揽着他的肩膀,另一只手伸到他唇边,低声唤了一句道:“挽卿。”
“嗯?”
“别咬牙,咬我的手。”
看着他伸过来的手腕,顾时殷笑,然后费力道:“不怕疼吗……”
“不怕。”
顾时殷偏头,埋进他怀里,声音闷闷的:“不咬。”
白楚怕他会咬着舌头,身体微微后仰,手掌托起他的下巴:“看我。”
顾时殷擡了擡眼,眼尾泛着红,眸间还有朦朦胧胧的水雾,他疑惑,下意识答道:“看你了。”
“嗯,看着我。”
白楚道,然后吻上他的唇,他只尝表面,并未深入,温柔的碾过他唇上的每一处地方。
分开后,顾时殷轻声喘着气,他浑身没力气,靠在白楚怀里,手指紧紧的拽着白楚的衣襟。
他的视线有些模糊,只望得见远处的珠帘连成一片红色,他动了动嘴唇,低声说了句什么,白楚没听清。
白楚低头,俯到他唇边。
听见他小小声的问:“你的字,是什么?”
白楚低声说了两个字,顾时殷听不清了。
外面万籁寂静,无声响,一阵阵晚风吹动珠帘,香炉里的熏香缭绕,张牙舞爪的侵蚀带着冷意的空气,风一吹,熏香便散了,散得无影无踪。
红色的床幔被挽起,白楚搂紧怀里的人,静默了半响,他低头看了一眼,顾时殷闭着眼,呼吸渐渐平缓,只是手指依旧未松开,仍紧紧的攥着他的衣襟。
记忆渐渐明晰,白楚的眸光暗了暗,其实他从未忘记前世的种种,他什么都记得,却从来不愿意去回想。
前世,他记得怀里的这个人躺在床上,周身环绕着病气,太医说,恐时日不多。
他就站在床边,放下了全部的理智,轻轻的唤着。
挽卿。
挽卿……
一声又一声。
没有人回答。
他道,好起来吧,好了后,带你爬屋檐去看星星,带你去看阳州樱花,带你骑马去西域看歌舞升平。
依旧无人回答。
再后来,他自北国回来,迎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