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知,而不是商量
光熙五年,初夏时节。
皇宫内,奴才婢女都安分守己,做着分内的事,他们在皇宫中穿梭,却都是低头不语,沈闷的氛围卷袭整个皇宫,连带着京城也无端压抑。
这一年,瘟疫自瑜城爆发,南国各个城都受到了波及。
四处是逃难的百姓,虽已采取封城措施,但效果不佳。
夏日燥热的风吹响了君卿殿窗前的风铃,铃铛声不大,飘渺空灵,穿过红色的珠帘,在空旷的殿内留下袅袅馀音。
一个身穿龙袍的男人端坐在桌案前,如墨般的黑发散在身后,有些凌乱,周身气质却清冷高雅,他正垂眼看着手中的书册,长而密的睫毛投下一片浅浅的阴影,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不如意的内容,细长的眉毛皱起。
门口进来一个身穿太监服的公公,他朝男人弯了弯腰,轻声道:“陛下,首辅大人求见。”
男人的手一顿,擡眼道:“宣。”
他抿着唇,放下手中的书册,最近瘟疫之事扰得他心情很是焦躁,对於白楚的到来,他的心里总有一股不详的预感。
从容不迫的脚步声在寂静的殿内极为突兀,声音愈来愈近。
白楚走到顾时殷前面的位置上坐下,淡声说了一句:“拜见皇上。”
顾时殷嗯了一声。
然后看着他,这人永远都是一副淡然的样子,好似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实则什么事的在他的掌控之中,这种淡然只是不屑,不在乎罢了。
他们见面的次数极少,特别是在这种只有他们二人的情况下,顾时殷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沈默又压抑的氛围压得君卿殿内的空气都愈加沈闷。
半响后,白楚道:“今日臣来,只是告知皇上一件事。”
他用的是告知,而不是商量,顾时殷缩在袖中的手指不自觉蜷缩,内心不详的预感愈发重。
顾时殷道:“你说。”
他刻意收敛了情绪,清冷的声音里听着十分自然,但是细听就会发现声线略有些紧绷。
白楚的手搭在扶手上,修长的指轻轻敲打着节拍,一下又一下,每一下似乎都敲在顾时殷心上,让他的心越来越往下沈。
“瘟疫蔓延,全国三十六城都受到了波及,无一城幸免。”
白楚的嗓音又冷又淡,听不出情绪,顾时殷安静的垂眼,认真的听他说。
“目前找不到解瘟疫的配方,但是拖得越久情况越严重。”
说到这,白楚停顿了好一会儿,顾时殷眉尖一跳,问:“所以?”
白楚望着他,懒懒的斜靠着扶手,刚才他都是微低着头,这会儿他擡了擡眼皮,狭长的桃花眼内满是顾时殷熟悉的阴冷,现在的天气明明这么热,却好像怎么都驱散不了他周身的冷意。
“所以。”他像是重覆了一遍,然后道:“屠城。”
顾时殷的手颤抖了一下,他努力压住声音的颤抖:“你……说什么?”
“屠城,屠瑜城。”白楚顺手从桌上拿了个茶杯,垂眸摆弄着,漫不经心的又说了一遍。
顾时殷呼了口气,稳住心神试图和他谈判:“你给我一个非要屠城的理由。”
他知道屠城也是一个办法,瘟疫是在瑜城爆发,传染源几乎都是瑜城的百姓,封城措施现在已经起不了太大的作用,百姓恐慌,发起□□,官兵已经压不住了,每天都有已被传染却不自知的百姓逃出瑜城,这些人途径哪里,又遇到些什么人,根本查不清。
屠城虽然可以控制绝大部分的传染源,但是瑜城内还有未被感染的人,他们对生命还充满期许,对未来还充满希望。
顾时殷不忍心,那些无辜的人不应该被卷入。
他不是没想过这个办法,可是屠城之后会发生什么?
屠城会寒了百姓的心,会导致百姓□□,民心不稳,甚至会发生大规模的农民起义,经过瘟疫的肆虐,朝廷已经经不起打击了。
再加上瘟疫爆发之事不知何时传到了北国,北国此刻正虎视眈眈,佣兵南下,继瘟疫过后,又有一场战争。
若到打仗时,国内民心不稳,军心难调,又因瘟疫带来的负面影响,比如人口短缺,发展受创,这场战争恐怕要亡国。
他能想到的后果白楚不可能没想到,或许比他想的还要更加透彻,白楚提出屠城,这令他匪夷所思,他找不到理由来支撑这个办法。
更令顾时殷担忧的是,白楚向来说一不二,他既然来找自己提出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