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巧节是为数不多闺阁小姐可以光明正大出来游玩的日子,各家姑娘穿着五颜六色的衣裳,带着丫鬟小厮走在街上,已经是一道风景,许多适婚年纪的少年若是在街上看到合适的姑娘,便会上前询问姓名,两人若是看对了眼,相约一起逛灯会,回去便可以谈婚论嫁。
因此乞巧节的花灯会也是荆川闺阁小姐亲自挑选夫婿的途径。
折枝没有这方面的需求,跟清玄两人一路逛一路吃。
折枝以前自己在市集上卖糕点,忙着自己的生意根本没空自己逛市集,现下逛花灯会吃别人做的东西竟有一种“此一时彼一时”的感觉,感慨万千。
“这点心做得不地道,若是我在这儿摆摊,定要将这些摊子都挤得断了财路了!”
折枝对自己的手艺甚是有信心。
清玄吃过折枝做的点心,他深表赞同:“折枝姑娘的手艺比这些小摊强多了,我也是有幸能吃到,真是托了江南兄的福……”
折枝被夸了,心情很好,溜达着给自己看首饰。
时机摊子上卖的首饰没有什么好东西,胜在样式好看,价格便宜。
以前只顾着挣钱,没敢给自己置办什么首饰,现在住在山上,根本没有用钱的机会,她也就不再苛待自己,什么好看买什么!
她在首饰摊上流连忘返,清玄却一心惦记着那个。
“折枝姑娘,你看那棚子面前围的人越来越多了,咱们再不过去可就看不到什么了!”
折枝烦他,狠狠瞪了他一眼,收起摊主包给她的东西,付了钱跟他走了。
“早知道不与你一道过来,我自己一个人逛不是自在得多!”
清玄笑笑:“此言差矣!你瞧瞧,这街上有哪一个女子是孤身一人的,你若是自己一个人出来,不知要被多少人骚扰!”
也是,这街上独自出来的女子都要被男子问这问那,烦不胜烦,大户人家的小姐倒是有小厮可以护身,寻常人家真是只能找个男子陪自己一起出来。
“如此说来,我还要谢谢你。”折枝看了他一眼,哂笑。
越靠近那棚子,折枝心里的不安越重,她揪着清玄的袖子,脚步越来越慢。
清玄感受到她情绪不对劲:“怎么了?是害怕那个吗?不如我们还是不进去了。”
折枝摇头:“来都来了,就进去看一眼吧!”
门口的人大声吆喝着:“各位!会写字会跳圈的见过没有?长着人脸的蛇见过没有?没有四肢的人见过没有?进来看一看了啊!一场只需要一百二十文钱!”
围在门口的人多,进去的人少,大家都好奇,可是也都觉得这价格太高了,都在门口等着掀帘子的时候看上一眼。
清玄不差钱,他麻溜地给那人交了两个人的入门钱,拉着折枝进去了。
里面有帷幔挡着,黑乎乎地看不清楚,只有台子上灯火通明,燃着火把。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帘子掀了起来,一个人彘被推了出来。
那人彘看起来年纪不大,才是个几岁的孩子,四肢皆无,被放在一个浅浅的盆里,身上没有穿衣服,四肢断裂的地方还画上了花纹。
应该原来是个男孩子,只是那处也平坦一片,也被割掉了。
他没有头发,没有耳朵,嘴巴张了张,应该是想说话,可是里面也没有舌头。
他眼睛里没有光,对这种生活像是已经麻木了,他在等死。
折枝心里一紧,差点吐出来。
清玄似乎也意识到这个演出不对劲,他低声问折枝:“我们要不还是出去吧?”
折枝摇头,她心里不安的来源还没有找到,她得接着看。
一个被折磨得不像人样的人彘,赚足了围观者的欢呼,推着木盆走出来的人满脸得色,似乎那人彘正是他的杰作。
他磨蹭了一会儿才下去,接着,又有一个人领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出现。
这就是清玄说的了。
折枝终于找到让她不安的源头。
那张脸,太熟悉了。
曾经她十分厌恶他,因为他一直不出现,钱家爹娘打骂她们姐妹四个,说是因为她们才断了钱家的香火,可也是因为他出现了,她们姐妹四个的生活更艰难了,吃不饱穿不暖是常态,父母还打起卖女儿的念头。
此人正是钱家小弟,钱耀祖。
她下意识地要躲,那台上的钱耀祖已经在人群中看到失踪了一年的大姐姐。
他也被割了舌头,只能哇哇大哭,抬起被做成熊爪的手指向台下的折枝。
他全身覆着黑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