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是排斥还是不在意
二楞似乎正在忙,只是来传达一声消息就连忙离开。
欢快的脚步声渐渐减小,沈浊从桌前起身,走到窗前朝外看去,冬日的暖阳格外明媚,即使是树叶落尽的光秃枝干,也在这样光线的勾勒中变得不那么狰狞。
天气不错,这样的好时辰应该是顾清最忙的时候,怎么有空来这儿了?
应该不是专门来找自己的,沈浊琢磨着,伸手抹掉衣服上刚被坐出来的褶皱,披上件厚裘朝外走去。
在屋中还不怎么有感觉,直到出了门,才真切感受到冬日溯城的严寒,即使艳阳高挂,空气也依旧冷到冻人肺腑。
沈浊只是从房门前站了片刻,就已经感觉到刺骨的冷穿透衣物往皮肉里钻。
呼出一口绵长的白气,沈浊回身关上房门,顺着昨晚走过的石子路往前院走。
层叠交错的石子在脚下“嘎吱”作响,沈浊走得心不在焉,在拐角处与匆忙跑回的二楞撞了个满怀。
二楞个子不高,一张小脸径直磕向沈浊的胸膛,沈浊被撞得胸口一痛,擡眼就见二楞被撞得倒退两步,鼻子下方涌出一股鲜红,流鼻血了。
二楞仰头望天,手背胡乱在人中处一抹,把血糊了满脸。
沈浊见状连忙上前止住他作乱的手,从怀中抽出手帕给他擦脸。
二楞恍若感觉不到沈浊的紧张,擡手把手帕夺到手里,一遍慢慢擦一边道:“公子是要去见将军吗?”
沈浊注意力集中在还往外冒血的鼻子上,心不在焉点了点头。
“那公子得去赵大人书房,将军说他有正事要和赵大人谈。”
沈浊闻言目光一顿,视线上移对上二楞的眼睛:“谈正事?”
二楞点点头,回道:“我原本听府中有人说将军来的时候特别高兴,还以为将军是来找我们的,可我去见将军时,他就说他有正事要和赵大人说。
沈浊听完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没什么感情地道了句“那就不去打扰他们了”,说罢拉起二楞的手腕往回走。
“诶?”几乎被硬扯着往回走的二楞十分惊奇,道,“公子真不去见将军了吗?将军看上去好忙,说不定和赵大人谈完就走了,要是不去见将军,下次碰到将军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手腕上的力道有一瞬间的收紧,二楞疑惑地低头看去,头顶飘来无所谓的声音:“没空就不见,又不是非见不可。还是先关心你的鼻子吧,血流不止的,该让大夫好好看看。
“不就是留个鼻血嘛,”二楞抹了把鼻子,挣扎道,“再说了,已经不流血了……”
他的声音并不小,可沈浊就像是没听见,头也不回地拉着二楞往回走。
一路回到房中,二楞脸上的血迹已经干涸,暗红一片,干巴巴黏在脸上,难受得紧。
沈浊安置好二楞后,先令人去叫大夫,之后才出门。
等他端着盆水回来,刚一走近,就听见房中传来模糊的嬉笑声。
“还别说,你这样子,比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还要滑稽。”
“啊,将军别说了。”
“还不让说?”
……
沈浊第一时间就辨认出是顾清的声音,他在房外站了片刻,直到里面的说笑暂告一段落才推门进入。
和预想的差不多,二楞坐在椅子上,由身旁的大夫把脉,而顾清则站在一旁,只是没想到,他身边竟然还站着赵云山。
沈浊进来时,顾清正低头和赵云山说着什么,被开门的声音吸引擡头,猝不及防和沈浊对视了一眼。
或许是还没做好见面的准备,沈浊清楚的看见顾清眼底的错愕,不过只是一瞬,紧接着就被涌起的笑意掩盖。
顾清今天穿的藏青色窄袖常袍,身上没有多馀配饰,除了袖口和袍底的不明显黑色暗纹,就只有腰带处有两道简单的金边,看着颇为精神利落。
同这样的利落对比,匆忙挤出来的笑容就有些勉强了。
对於这样的反应,也说不上多么意外,沈浊点了下头,转身将水盆放下,找了个毛巾浸进去,好等大夫把完脉后帮二楞擦脸。
“哗哗”的水声成了房中最吵闹的声音,沈浊手中收拾着毛巾,耳朵却不由自主地捕捉着空气中的其他声音。
旁边两人交谈的声音很小,但沈浊还是听清了两人之间的对话,话题是关於战后灾民的安置以及军队离开后的城防问题。
果真都是正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