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将军辛苦了
预谋了两三个月的大戏,呈现的效果的确精彩。
沈浊早上醒来时,帐中已经没了顾清的身影,只有卫朗在无声的忙碌着。
沈浊询问了近况,才知道顾清所谓的畅快其实是另一种,截然相反的意思。
一夜之间,王庭那边可谓是翻天覆地,可汗病重归西,偌大的王庭一夜之间没了主心骨。
华阴夫人忧思心切,连夜叫来母家,帮忙收拾老可汗留下的烂摊子。
而前线战场上,阿契尔兄弟两人还没有安顿好,中原那边就已经敲响了冲锋的擂鼓。
沈浊听卫朗一点点介绍,心中只有无限平静,明明事情还没到最终的定局,但沈浊已经完全放下心来。
不是盲目骄傲,而是他相信顾清的实力。
事实也的确没有让他失望。
转眼间,已是一月之后。
腊月已至,辽阔的草原只剩下透彻骨髓的冷,一望无际的,唯有了无生机的枯草。
连鸟虫都已经绝迹。
这样的荒芜,犹如大战过后,苟延残喘的漠北王庭。
乞哈尔部依旧是草原部落的领头,只是他们的首领,已经从威名远扬的努哈尔,变成了他的年纪最小的,名不见经传的儿子,哈祺。
至於阿契尔兄弟二人,一死一伤,皆没了卷土重来的可能。
“大哥哥,赫斥部和弩颜部的首领来了,他们要见我,我害怕······”
沈浊应声擡头,看着面孔依旧稚嫩的哈祺,心头再一次涌出物是人非之感。
一个月前,也就是他与顾清见面后的第三天,顾清把他送来了王庭。
彼时王庭已是被战争荼毒之后的一片废墟,哈祺打着哆嗦,躲在顾清身后,像个被迫面临万丈悬崖的幼鸟。
他眼里没有野心,只有恐惧。
他不像他的哥哥们,他不懂骑射,也从不涉权政。
他原本只是一个无忧无虑,在亲人的臂弯下成长的男孩。
此刻,却被众人推挤到台面上,被迫以瘦小的肩膀承担本不属於他的重任,收拾满是狼藉的烂摊子。
顾清把他送到哈祺身边,就是想让他在哈祺继位最初的这段时间里,帮扶他。
帮扶这位顾清为朝廷培养的,一个土生土长的,听话又胆小的傀儡。
沈浊低头,看向满眼都是依赖与信任的哈祺,暗叹命运弄人。
强求者不能得偿所愿,避之不及者却被迫走上权力之巅。
沈浊回神,揉了揉哈祺的发顶,细软的发丝从掌心穿过,有些痒。
沈浊让哈祺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可汗要记住,你是才是草原上最大的王,只能是他们怕你……你若是实在害怕,就想一想你的父王吧,学着他的样子,护住你的族人。”
再没有什么可说的,沈浊推了推哈祺的肩膀,让他出去与那两位首领会面,可哈祺没有动。
“是不是如果父王当初没有下令攻打中原,我们就不会有这样狼狈的下场了?我的父王丶哥哥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沈浊哑然,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中原与草原的对峙自古就有,这不是他们能够解决得了的问题。
他们能希望的或者说能做的,只能是让战争少一点,再少一点。
也不知道这一次过后,两边的和平能僵持多久。
沈浊摇摇头,道:“可汗向前看吧。”
他把人推了出去。
哈祺走后,帐门很快被再次掀起,冷风吹进来,火盆中的火苗晃了晃。
沈浊眼前明灭交替一瞬,他擡头,见顾清裹着一身的寒气走进。
经过一月的苦战,顾清又瘦了不少,脸颊的轮廓更显凌厉。
沈浊视线扫过顾清眼底的两抹乌青,落在他干巴的嘴唇上,将倒好的茶水推到桌边:“将军辛苦了,喝点茶缓一缓吧。”
顾清也不客气,端起茶水就往嘴里灌,也不怕茶太烫或者太凉。
顾清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巧合,无论他或早还是或晚的回来,沈浊推给他的茶水,温度永远是正好的,
顾清放下杯子,坐在沈浊旁边的位置,他并没有解下身上的披风,说明他只是休息片刻,马上就要离开。
沈浊眸中的光黯淡些许,等了足足七天才见面,竟然只有这么一小会儿的时间,他失落开口:“最近可有什么进展?”
沈浊问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