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赵齐仁被七七一吼吓晕,为赔礼,艳无双主动送上艳氏账房监管一职。主要负责成品入库前的最后确认,领的是和郝掌柜一样的薪金。
三年来,赵齐仁却没有一天上过工,理由:准备科举考试;可是,薪金却没少领一次,理由……还用理由吗?一心弥补未婚夫心伤的艳大小姐还用理由?即便当时赵齐仁开口要半个艳氏,只怕那个一心在未婚夫身上的艳大小姐也会拱手相送。
徐氏低垂的目光里喜不自胜。本来三年前就有机会得到半个艳氏的,可是,那时赵老夫人还在,她可以任孙女送出一个肥差而不吱声,但不代表着就能允许送出半个艳氏。所以,那时也只能先收下那个肥差。可现在,赵老夫人不在了,艳无双又主动开了这个口,她为什么要拒绝?相信长辈们也不会。
果然,季氏与赵光达耳语一阵,然后点头,“好吧,无双现在一个人确实也不容易,就让齐仁去帮忙打个下手吧,夫妻总是比外人要更放心一些。”
赵光达也一改刚才怒气冲天的神情,转而变得慈爱起来,“齐仁,你一向只擅长读书之事,这经商的门道你还是要跟无双好好学习一番的。”
赵善行推开李姨娘送到嘴边的葡萄,也起身过来附和,“是啊,齐仁,无双,以后艳氏就要靠你二人一同打理了。”
“父亲,”赵齐仁开口就想表达自己的意见,“我没……”
“没经验也不怕,不是有无双跟着呢嘛。”徐氏两步过来抓住儿子的手,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齐仁,听娘的,你成亲了就要学着担起一家之主的责任才是。”
赵齐仁在母亲有些狠厉的眼色里闭上了嘴,好吧,这里没有他说话的份,他回家找无双说!
徐氏又过来拉上艳无双的手,然后将两个人的手放在一起,“无双,从明天开始,就和齐仁一起为艳氏努力吧。齐仁如果做的不好,你不用心疼他,好好教训就是。如果再不听话,你就告诉娘,娘来收拾他。总归一句,你们夫妻二人越过越好才是真的。”
徐氏亲自将二人送到门外,“等明年齐仁上京赶考成功,到时无双没准就是新的状元夫人,直接住进京城的状元府邸了。那时还要艳氏做什么,无双就天天忙着在家收礼都忙不完呢。你说是吧?无双?呵呵……”
在徐氏突兀的笑声里,艳无双和赵齐仁渐行渐远。
说远,其实也不远,不过是出这个大门进旁边的大门。夜风还未吹透棉衣,他们已经回到自家的门前。
门前,灯火通明,阿布驾着一辆马车停在门前,正在和门房的老孙头交谈。
“你来做什么?”赵齐仁率先上前一步问道,他记得这个小厮,那个赵当家的跟班。可为什么会在入夜后来此?为什么还驾着马车,难道那个赵当家的也来了?
赵齐仁不由得双目瞪圆,目光几乎想要穿透马车的车壁,然后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那个抢了他离日丝的人。
“见过艳当家,见过赵少爷。”阿布弯身行礼,十二岁的年纪虽小,行起礼来倒也规矩。
招福却怒了,“没规矩,什么艳当家,这是我家少奶奶。”
赵齐仁厉声便喝,“招福,掌嘴!”
招福捋起袖子就要上前,突然膝盖一软摔倒在地。
阿布不屑的目光一掠而过,擡步就来到艳无双的面前,“艳当家,阿布奉我家主子之命来给艳当家的送成亲的贺礼。”
“哦,什么贺礼?”艳无双语气轻轻,目光却灼灼地走向马车,那个无赖又想做什么?闹了一天还不够吗?他如果敢再惹她,她就算拼掉艳氏也一定让他后悔惹了她!
“艳当家,请看——”
阿布一手掀帘,一手举高灯笼照明,“加厚棉被两床,鸳鸯圆枕一对;铜质火盆一对,并附炭火若干;紫砂壶具一套,信城毛尖一斤;玉石算盘一个,风字端砚一个,白玉镇纸一对。”
一一点完,阿布双手奉上礼单,“还请艳当家笑纳。”
礼单之上,纵任奔逸龙飞凤舞的大字,出自赵纪青的亲笔,她不会认错。因为第一次见时,她还为他不如其人的字迹而深深惊奇过。
如今再见,不再惊奇字迹,反而惊奇他的“贺礼”。他是听到了孙姨置疑过冬物品备置得不足的话不假,可他有什么理由为她备置?而且后面那些东西,完全是在填补她的破坏之说。
艳无双盯着手上的礼单,有些猜不透赵纪青的用意。刚刚积攒了满腹的怨气突然就像被扎漏了一般,她还未及释放就消逝的无影无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