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纪青浅浅回笑,任身后的小厮为他打理着明显破烂的外袍,仿佛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哪里哪里,早就听闻艳当家的待客之礼一向与众不同,如今得见,是本人的荣幸。”
如水的随意倾泻而出,即使头发凌乱衣袍破烂,左胸的位置还有着诺大的一个爪印,爪印的边缘是粘粘的粥粒,他,赵纪青,仍旧自持优雅风华绝代。
自动起身站到艳无双身后的小五痴痴地张着双眼,仿佛看见桃花盛开粉红无数。至於那个被她点住了的六月早已忘到了九霄云外。
石城大袖一扫,六月恢覆,狠瞪了一眼小五后就自动站到了艳无双身后的另一侧。
艳无双扫过赵纪青身上的衣袍,“赵当家的损失,我艳无双一定包赔。只是这月华缎和离日丝都不好找,还请赵当家的宽限一二。”
赵纪青以脚尖踢踢蹲在地上为他整理袍角的阿布示意他闪到一边,不说成也不说不成,只圆滑道,“好说好说。”
阿布擦也没擦身上的脚印,旋身又跪了回来,“阿布护主不力,让主子受惊,还请主子责罚。”
说完,还刻意地从下向上小斜了一下旁边的艳无双,那意思是说,光陪袍子就完事了?你家“宠物”可是让我家主子受惊了,这笔账怎么算?
此话一出,小五立刻精神清明,谁敢动七七,她就跟谁拼命!再说了,这事能怪七七吗?要怪也要怪没有禀报清楚的六月。如果不是她错报了让人误会的来人身份,小姐怎么会让她放七七?
看不见的桌脚下,六月狠狠一脚踩在了小五的脚背上,还敢怨她?她刚才不就是想说明白的吗?偏偏小五的手一向比脑袋快,根本不让她说就“灭”了她的口。怎么,现在出事了,想起她来顶错了?
两个人在艳无双的背后以目光做剑,撕杀无数。
桌前石城已经单膝跪地,“抱歉,赵当家,是石城的错。石城看管不力,以至於七七窜出惊了赵当家的驾,石城愿意领罚。”
同样是护卫,但膀大腰圆的石城明显比阿布高出一个头来。两人同样是跪地,但一个双膝跪地,一个是单膝跪地。这一比较,阿布的跪立刻显得刻意而矫情,再看石城则是绝对的坦承加担当。
这时,孙姨从后堂挑帘进来,热茶首先摆在了赵纪青的面前,“赵当家的请,这是来自信城的毛尖,我家老夫人生前也不过留下二两。今日特意私自做主请了出来,只为给赵当家的压压惊。”
赵纪青闲闲地端起茶碗,送到鼻前,“嗯,不错,气味果然够醇!”说着就抿了一口,认真回味的表情好像是真的忘了眼前跪着的两个人。
艳无双也不提醒,同样端起茶碗,不闻不饮,只轻轻一叩,随即口中唤道,“七七。”
“嗷?”趴伏在棺前的七七立即直起脖子,声调轻轻上扬。
艳无双又是一叩,“七七。”
“嗷。”声调下落,七七晃晃过度肥胖的脑袋迈步,方向,桌几前跪着的两个人。
兽身上的腥味转瞬即至,阿布再也顾不得揣测别人的心意,迅速站起的同时“哗啦”一下抽出腰间的软剑,瘦削的身体也因剑眉倒竖而有了些横刀立马的味道。
石城蚊丝未动。
小五这次又眼睛直直地看向自家的小姐,小姐藏私!这一招,小姐从来没有教过她!
艳无双的茶碗往桌几上一放,声音突重,“七七。”
七七耷拉着耳朵在石城的旁边趴伏了下来,“嗷……”虎口不张,低沈而回旋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传来。
前额上的“王”字横笔,条条两头弯曲,温顺而真诚。
赵纪青身前的阿布怔住,它在道歉?
小五的眼中顿生光芒万丈,七七最帅!
艳无双不再动茶碗,看向石城,“石城,起来吧,这事情既然是七七做的,后果自然是它自己来负。”如果不是对七七的秉性心中有数,她怎么可能让七七独自进屋?即使当时她是真的想让七七进堂咬一口她理解错了的“赵少爷”。
赵纪青再次以脚尖踢开挡住视线的阿布,眼睛中闪过异样的光彩,“七七,七七……”
听到陌生人喊它的名字,七七反射性地擡头,在确定是刚才主子让它道歉的人发出的声音后又温顺地低回了头,喉咙处再次给以沈沈的回应,“嗷。”
艳无双看向转到赵纪青身后但仍然软剑在握的阿布,“七七住在艳府十二年,早已通人性,十二年来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一个人。即使七七在爆怒的情况下扑倒某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