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连天地都分不清！

原本白桥和阿尔斯楞是一前一后地狂奔，但棕马显然是被吓傻了，跑得毫无章法，渐渐地和阿尔斯楞偏离开来。

棕熊一见阿尔斯楞跑得慢，便开始执着地去追阿尔斯楞。

白桥稳住微微发颤的手，试着用枪瞄准棕熊，开了一枪。

可惜马上颠簸，棕熊的动作又极为迅猛，子弹擦着棕熊的头皮而过。

棕熊毫不在乎地抖了抖脑袋，仿佛那只是一只恼人的苍蝇！

就此一下，白桥不敢再开枪。

一来这枪的火力有限，打个袍子野鹿绰绰有馀，想打死匹马就有些吃力了，更不用说是皮糙肉厚棕熊；二来，即使打中了棕熊，也不可能一击致命，万一惹火了它，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即使再不甘心，白桥还是咬牙收了枪。

可如果就这么放任下去，棕熊追上阿尔斯楞是迟早的事，到时候阿尔斯楞和习方南通通都活不了！

甚至更糟丶更有可能的结局是，习方南支撑不住，先从马上跌落下来…

几十分钟前，还亲密抱在怀里的温热躯体，变成没有灵魂丶没有温度丶甚至没有形态的一滩，洒在冰冷的泥地里…

这个念头停在白桥的脑海里，不敢再往下想。

这是他无法承受的结果！

不能再犹豫了！

白桥猛地一下扯紧棕马的缰绳，逼迫它调转方向。

马儿能嗅到危险，执拗地和白桥对抗。

白桥抽出马鞭，毫不留情地甩了两下，马臀上顿时显露两道扎眼血痕。

棕马没有办法，只能不情愿地向阿尔斯楞飞奔而去。

白桥死盯着越来越近的阿尔斯楞，心中的念头也越来越坚定——

这个念头跟刀割一般，激得白桥眼眶发疼，发红，上涌的热泪却迟迟落不下来，最后随风而去。

白桥发泄式地又重重抽了棕马两下。

他狰狞的表情慢慢展开，变得波澜不惊丶甚至冷酷至极。

这时，棕马已经几乎与阿尔斯楞齐头并进了！

“方南！习方南！”白桥一边怒吼着，一边试图向习方南探身过去，“抓住我的手！”

习方南已经被颠得头痛欲裂，惊得浑身僵硬冰冷。恍惚之间，他听到白桥的声音，只是极为艰难地伸了伸头便再也不敢动弹，更不用说去抓白桥的手了！

借着馀光，白桥已经能看到棕熊跑动的黑影了，追上来，只怕是这分钟，不！这几秒的事了！

白桥直接双手脱缰，只由双腿夹紧马腹，凭着经验和一股子热血冲头的莽劲儿，他殊死一搏！

随着棕马跃起丶靠近阿尔斯楞的一瞬，白桥最大程度地扑向习方南，抓住他的后颈和手腕。

“松手！”白桥吼道。

不知是累了，还是冥冥之中听到了白桥的命令，习方南就这么啪嗒一下松了手。

借着惯性，白桥用力把人扯离了阿尔斯楞。

不过，到底是个沈甸甸的成年男人，白桥在马背上根本使不出十全十的力气。

在习方南被扯开的同时，身子急速下坠，两只脚和小腿拖行在草皮上。

很快，习方南的鞋子掉了，裤脚也撕烂了，细白的小腿和光*裸的双脚直接在地上急速摩擦。那是一股钻心刺骨的疼痛，火辣辣的一片，应该是脱掉了一层皮！

但也幸好有这份疼痛，让习方南猛地清醒过来，两只手死命地扒住棕马的马鞍，像抱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棕马驮着两个人，速度自然慢了下来。

白桥把袍子一撩，严严实实盖住习方南的脑袋，一手勾住马缰绳，同时抓紧习方南的手臂，另一只手端起了猎*枪——

不过这次，枪筒没有瞄准棕熊，而是瞄准了跑在前方的阿尔斯楞！

一瞄准，白桥毫不心软地拨动扳机。

砰！

砰！

连着两枪，分别打中了阿尔斯楞的两条后蹄，果决且精准。

白桥抓着习方南的胳膊，明显感觉到他的身子跟着剧烈抖了两下，应该是吓的。

这就是为什么白桥要盖住习方南的头，就是让他什么也看不见，就像被蒙着眼丶磨麦子的驴子和带着黑纱布上战场的马匹。

这时的习方南，只需要知道在黑暗中紧紧抓住马鞍不放就行了。

阿尔斯楞仰天悲鸣，它一个踉跄，栽倒在地的同时，棕马在它身旁一跃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