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了他们一千年。”
那人沈默半晌,沙哑地道:“所以,你执意穿过罡风,是要代替我,扛起我肩上的责任吗?”
宋清霜郑重地道:“没错。”
他先是大笑,后满是无奈地道:“你怎么有底气说出这样的话?兰陵界因你而死的千千万万人,你觉得你能全部扛起来吗?”
宋清霜大喊:“扛不起来也要扛!”她重重拍着自己的心口,声嘶力竭,“因为只剩下我了!若连我也退却,还能有谁还咱们一个公道?”
已经不是我想不想,或是能不能的问题。是我必须去扛,哪管前方荆棘遍地,刀山火海,深渊险阻。
伴着她气势汹汹地大吼,面前出现了一个身影浅淡的人。如果没有刚刚的幻境,她是绝对认不出这个人的。
现在,她一眼就想起来了。这是她与江轻尘初遇那天,救的那个少年禅修。
男人的穿着打扮与一千多年,没什么不同,只是五官变得更深邃成熟,身材也更高大了。
此刻他面朝自己,浅浅地笑了下:“宋清霜,好久不见。”
“是你……”没想到是故人,宋清霜很惊讶,“你是真的还是假的?”
男人回答:“我是真的,但周围的一切是假的。”
宋清霜暗暗咋舌。所以,她以为自己走出幻境了,其实并没有。这禅修在阵法一途上的造诣,让她佩服。
要知道,想把幻境做得以假乱真,是很难的一件事。这人另辟蹊径,以修士本就存在的记忆为蓝本,引人一点点深陷其中。如此阵法天才,恐怕当初根本就不需要她所救。
想通后,宋清霜不好意思地道:“当初是我多此一举了。”
男人轻轻摇头:“谢谢你当初为我解围。其实后来我见过你几次,但你都没有注意到我。”
“是吗?”宋清霜尴尬地说,“抱歉。”
“我从没有怪过你,哪怕因你触怒了天道而死。”
早在一千年,他就已经死了,布下这方幻阵的,乃是他最后一缕元神。
幻境不消,宋清霜周围的景象,便随着他的心意,再一次改变。
这次,呈现在她面前的,并非是她的经历,而是这个男人的。
她看到他是怎样入了禅修一途,在雪山之巅修炼,百年到头,也见不到几次同门。
他的师父教导他,禅修要绝情断爱,没有软肋,方能不被牵绊。
宋清霜是他生命中的一个变故,惊鸿一瞥,再难相忘。再后来她与江轻尘所说,关於“道心”的那番话,辗转传入了他耳中。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自己的道,产生了变化。
看到这,宋清霜很惭愧。她不会无意中,毁了这禅修一辈子吧?
事实证明她想多了,男人心中因存了一缕情感,道法反而不断精进。宋清霜分明就是他的机缘。
她与江轻尘大婚那日,他远远地看了一眼,诚心送上了祝福。
又过了五百年,兰陵界大劫。其他的禅修,皆以身殉道,只有在水岩城里历练的他,站出来保护身后的这些人。纵然他们与他,素昧平生,毫无瓜葛。
陨落之前,他想到了那年锦荣城,为他解围的少女。你当时救我之心,是否如此时我渡人之念?
种下一份善因,千年过去,他得偿所愿,与她相见。
层层幻境,不过是想证明,她道心仍在罢了。
画面散去后,宋清霜看到男人似笑非笑地感慨了一句:“当初年纪小,只觉得你面若桃花,似仙子下凡,连多看你一眼都不敢,更遗憾没告诉过你,我的名字。”
她轻轻颤抖着问:“你叫什么?”
“云澜,”男人又重覆了一遍,“我叫云澜。”
我盼着你能记住我,又明白,我不过是你生命中的过客。
宋清霜在心中咀嚼着这两个字,定定地看着他:“云澜,我记得了。”
男人笑了,还是那双记忆中黑澄澄的鹿眼,抿着的元宝唇勾起灿烂的弧度:“我身后的这些人,死时怨你恨你,但当幻境散去,他们都会被你度化。”他的身形和声音,都一点点变淡,悠悠徜徉在天地间,“往后一途,艰险重重,愿君所向披靡,得偿夙愿。”
伴着最后一个字音落下,周围就像是镜子,劈啪劈啪出现裂缝,幻境破碎,露出其后的真容。
那副顶天立地的骸骨,一点点变成粉末,风一吹,竟然越飘越高,融入云层。
点点细雨,从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