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停顿的炙烈让空旷的荒野,掀起一片沸煮的雾气,逐渐的笼罩过来,瞬间其三尺之内充沛的灵气袭人,稀薄的水雾薄透映照的满是耀耀生辉的银光,只见那悬浮于空翠烟如衫缕的身躯竟然全身似一幅画韵留白,一丝一发都倍添滢滢清澈的纯真之色,很是迷离灿烂,仿佛旭日的余晖都悉数洒在她的身上,留下晶莹玲珑般的剔透,无尽精致细腻。
望着这位脚踏山河素足踮立,凝思耀眼又顾盼生姿宛若腾龙夭矫的女子,竟然稍稍一怒就可以血溅五步,伏尸漂杵。尤其是她手中萦绕如萤火映帘的法器“风梭”,不但可以穿梭光阴,剖离生命,隔绝尘俗遍染的腌臜,更幻化成一片白茫茫青丝暮雪的霜海,所有的气脉与雾霞都完全被占据填充,恰如一位谪仙的仙人,五指箕张,摊出一片灿若星河的无尽光明
。
强梁仰首深思,青色的面皮遮住了他的凶悍与狰狞,只是如今面临这个来至雨师国虽有些顽皮但却凌厉至极的挑衅,他阖起了眼,微微一丝眼色瞧过去,好像只有半开的一抹光晕,映衬的这个世界仿佛只有那个狭窄的瞳孔睨目半睁。那个手捧烛台的女子桃李春蕊的脸庞稍显一丝恐惧,将眉黛轻蹙,纠结的情绪一下子挑上额间再浮现脸上,原来她的使命就是看护冥火,一旦这盏燃芯脆弱的火苗熄灭,就代表着她们的命运就要改写,所以她十分的惊恐,适才强梁愠怒,准备站起身来,几乎打翻烛台,熄灭焰火,好在她及时捧住,遮挡了这激烈的风色。她与骨女、皮相一样是提灯牵引照明前路迷茫的冥女,各司其职不同,而强梁只是管辖她们的阴间上司,位同判官,两位同乘一轿,只是为了呵护冥灯,她从灯盏里拿出蜡烛,也是想快速回到冥界,照幽忘川,连通彼岸,司职诸事,而强梁厌烦所以邀同一起赶路。看到傲立空中云端,以一抹白芒击杀他下辖的从属,顿时扰了他的一起兴致,原本同乘一轿,那个捧护冥灯的冥女唤作“青衣”,她是人间一缕幽魂,被提拔上来做了忘川河指引幽冥渡口的使者,因怜悯一个稚童被继母推进河里淹死,不忍想逆转弱水,送还人间,因此犯了规矩受罚而被阴司孟婆取来一苗焰火,要她自始自终不离不弃的看护,一旦熄灭,她的一切和包括她想护住信奉的世界都将崩塌,所以一生都是一缕捧灯监固之孤魂。而这青衣擅使五弦琴,容貌绝美又素质兰心,常常因悲悯之心,偷渡路人,私放魂灵,所以哪怕身受刑罚,依旧善意我行,让人由衷的钦佩。强梁未免不得烦躁,并邀约青衣一路同行,顺便帮她一起看护这盏形同生命之源的冥灯。私下里他偷偷的关注青衣良久,认为契机一到,就可以收复为己用。雨师雨手中的“风梭”他自然识得,这法器本是天地初开,相传嫘祖养蚕织丝然后抽丝编绢以机枢为梭,逐渐灵气孕育而化成法器,所以光阴如梭从此而来。
雨师雨祭出如此厉害的法器,竟然是为了一个普通的民间女子,不禁隐隐的猜测她们之间有何联系,所以半铮眼目的强梁惹得一旁视灯芯如生命的青衣一阵害怕颤抖。他原本是想替青衣解除这个诅咒,像骨女皮相那两个凡塑成妖的女子一样成为他得力的帮手,其实他野心勃勃,想统领冥界和八百里忘川,但因力量蓄积不够,所以才隐忍,今番出巡,也是偶然,恰恰遇上雨师雨这个刁蛮又任性的散仙,一时急切才忽略了青衣视之如命的明灯。当即回道:“此等法器并非你尔等所有,看来仙子也是一个盗窃贼鼠之辈,不堪大雅,如果速速退去,并当没发生过此事。”
骨女抑云杏目圆睁,听罢一时诧异,强梁的心性她们都知道,虽狡诈却不阴险,除了脾气暴躁,尚还有大度之气,但如此欺辱他也能忍,于是将目光往同胞姐姐被称作“皮相”的相云而去。
相云也懵然不知,摇了摇头,只是手捧冥灯的青衣已经被恍惚的失了神觉,不敢轻言大意,所以也明白她命运的坎坷,疏忽不得,自栖身冥界,做了这指引幽冥的女司官,并身不由己,法随规则。冥界没有阶层,却很是森罗威严,大同世界一视同仁,自一切为了转世轮回,渡过忘川弱水,前程往事不堪回首,唯有她们等待的彼岸花开,才稍稍一舒眉染,浓郁的似张托不开。此时她哑口无言,不知道该如何的去抚慰,其实她们的命运很相同,都是穷苦人家的女儿,受了罹难才会堕落成精妖,看着雨师雨那般亭亭玉立,绝代风华的模样,顿时觉得天公不公,生而为人,死而为鬼,很难跳脱出如此擅定的界限。所以她们承受的苦难在强梁悉心的开导下,变得越来越麻木,唯有青衣还操持那颗善良的心,常常被其她的司职女官所耻笑,看惯了生死盲目,只是机械僵硬的做着那指引幽冥方向的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