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轻没有开口。
顾珩看着她的眼神,也渐渐暗了下来,“沈云轻,你就一句想跟我说的话都没有?我就那么不值得你信任?”
“不是。”
沈云轻冲着顾珩摇头,她下意识的回应。
顾珩凝眉,等着她接下来的话,可许久,沈云轻都没再出声。
顾珩心头火气翻涌。
放开沈云轻,顾珩起身就下了窄榻,大步往外面去。
见状,沈云轻赤着脚从窄榻上下来,她快跑两步,从后面抱住了顾珩,双手紧紧的,“世子爷,妾不是不信任你,只是,妾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妾怕一旦开口了,就回不了头了,妾更怕一旦开了口,就跟世子爷走到头了。”
顾珩抿着唇,没有回头去看沈云轻。
小丫头嘴硬,就得逼一逼。
沈云轻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内心挣扎良久,也权衡了良久。
知道有些事,是注定瞒不住的,沈云轻斟酌着开口,“世子爷应该已经知道了,今夜,妾被二公子的人绑了,这是二公子的计,但也有妾顺水推舟的成分在。妾借着这次机会,出了安国公府,去了一趟农庄,妾去见了世子妃。妾……放火烧了木屋,杀了她。”
顾珩闻声,回过身来,低着头看向沈云轻。
沈云轻身子瑟缩,泪如雨下。
“世子爷,妾手里有人命,妾不是世子爷口中娇软可人的小傻子,妾不是好人。世子爷给妾喂药的时候,妾其实就已经醒了,可妾不敢面对世子爷,妾怕世子爷怨妾心狠,怪妾恶毒。”
头,压得低低的。
似是不敢看顾珩的模样,沈云轻身子颤栗,泣不成声。
顾珩的眸子,紧盯着沈云轻,瞧着她泪流满面,顾珩心里不是滋味,他却忍着没有出声安抚。
他眼神清冷。
连带着语气,也是凉凉的。
“江静姝佛口蛇心,品行不端,她阴谋诡计不断,手上沾染的人命不少,这样的人死有余辜。你不动手,我也会动手,她也活不了多久。你觉得,我在意的是这个?”
听着顾珩的话,沈云轻的心,不由的漏了一拍。
她知道,顾珩不在乎江静姝。
否则,就顾承的那点本事,不可能在顾珩的眼皮子底下,染指江静姝,还闹出过一个孩子。而江静姝,也不会轻易被禁足,被送去农庄。
可眼下,顾珩在乎不在乎江静姝,都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顾珩明摆着在告诉她——
她说的还不够。
承认杀人,也遮掩不掉所有的秘密,她想稳住顾珩,就得继续。
沈云轻咬着唇,斟酌片刻,她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这才抬眸看向顾珩,“妾知道,世子爷在意的,是妾骗了世子爷。”
“继续。”
顾珩转身坐回到窄榻上,淡淡的回应。
沈云轻凑过来,泪痕斑斑的小脸上,更多了一抹坦然,“其实,妾从始至终都不曾有孕,是妾骗了世子爷,利用了世子爷。”
顾珩漫不经心的拨弄着手上的玉扳指,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沈云轻。
原本,这也只是他在大营时候的猜测而已。
没想到真是如此。
摸不透顾珩的心思,但开弓没有回头箭,沈云轻也没瞒着。
“那夜,国公爷带了苍梧进府,无影与世子爷说这事的时候,妾昏昏沉沉间听到了一些。隔日一早,如水、莫离又与妾说了这事,妾就猜到了,这事是冲着妾来的。毕竟,话本子里,狐妖惑主的故事太多了,妾深得世子爷宠爱,本就是人眼中钉,世子妃状况不好,要拿妾开刀,这一点都不奇怪,包括之前,染了时疫的观音像,佛光寺的事,祸因何而起,妾也都清楚。”
沈云轻苦笑。
“妾是出身卑贱,又曾沦落风尘,若非世子爷伸了一把手,妾如今指不定在哪受磋磨呢。也说不准,早就一张草席子卷着扔进乱葬岗,喂了野狗了。
可是,这世上有千条路可选,出身这条路,妾选不了。
出身卑贱,命若蝼蚁,这是妾的命,不是妾的错。
世子妃出身尊贵,高高在上。
她是千金贵女,有人有权,她动动手指头,就可以让妾死。
妾除了世子爷的宠爱,一无所有,妾想不想坐以待毙,妾想反击,妾除了利用世子爷,妾甚至找不到其他的方法,找不到其他可信的人帮忙。血,是妾自己提前准备的,在戳穿了苍梧之后,妾故意接近世子妃,做了一场小产的戏。
妾不后悔。
妾就是要让她知道,恶有恶报,害人者必被人害。
妾不后悔算计世子妃,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