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榆貌似发热了。
全身滚烫,嗓子干涩发苦,每咽一口水像是吃冰碴儿一般,她裹着厚厚的一层被子,自己缩成了一团,额头冒着细密的冷汗,她觉得难受,脑子里闪过下午拔萝卜时那红衣少年那句“你好好活着”,然后就是暴发户那句“必死无疑”。
今天一直被“死”和“活”一类的字眼萦绕,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竟然真的生了一场大病,断断续续做了好些梦,梦里只有血腥和战争,像是历史中的老照片活了起来,一张张在她脑海里翻页。
是真吵。
像下午踏进那片萝卜地一样,耳边千人嘶吼,只不过现在没有那红衣少年的血,她硬生生扛了不知道多长时间,才安稳下来,她又做了一个梦。
梦中一个小孩坐在饭桌前,捧着一碗药,却迟迟没有喝。
她看不清那小孩的脸,但是能清楚的感知到那小孩的情绪,好像很苦,药特别苦。
整个梦像个黑白默片,太安静了,与刚刚吵闹的战争场面对比鲜明,又像是从《长津湖》换台到了《摩登时代》。
主题和氛围都是很压抑的。
她烧的太严重了,感觉全身都在冒热气,像是热锅里的鱼,嗓子疼到不敢吞咽,只能裹着被子不断翻身,就在这时,一只毛茸茸的爪子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然后就是湿润的舌头舔了舔她的脸,她迷迷糊糊睁眼,发现是红衣少年养的那只小老虎。
时榆咳了咳:“你能听懂我说话吗?”
小老虎“喵呜”了一声。
时榆已经不想纠结为啥它和猫一个叫声了,她虚弱的觉得喘气都累:“你去找三长老行吗?或者苏杭,就说我快不行了。”
小老虎又喵呜的叫了两声,不知道听没听懂她说话,反正一会儿就不见踪迹了。
时榆又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
她真没想到有一天会把自己的命交给一只老虎。
不知过了多久,她觉得自己身上的温度渐渐降了下去,嗓子也好了许多,至少不干了,意识也清楚了不少,她微微一转脑袋,却看到了一个站在她旁边,正在低头看着她的少年。
时榆吓得往被子里缩了缩,少年低头看了一眼手指,时榆想到了什么,赶紧问:“你,你该不会又给我喂血了吧?”
少年觉得好笑:“你当我的血是万能的?”
时榆松了口气。
慕星也见她醒了,也没多说什么:“起来吃点饭?”
时榆探头朝着慕星也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你还会做饭?”
“不会,从厨房偷的。”
“……”
你绝对是这个世界的bug吧,又偷吃萝卜又从厨房拿菜的,你这是一点都不怕二长老啊。
时榆现在的状态的确好了许多,随便扯了一件披风裹到了身上,漱了漱口,去了一点嘴里的苦味,才坐到了餐桌前,她意识到可能是那只小老虎去叫的他,心里一暖,礼貌性的介绍自己:“我叫时榆,是三长老门下的弟子,你呢?”
“慕星也。”
“!!!”
时榆拿起了筷子。
时榆又默默放下了筷子。
一切的一切全都串联了起来。
我靠,这特么的,为什么大师兄那么年轻?
说好的白胡子老道士呢?
原来您就是男主啊。
时榆缩了缩脖子,看着他的模样,怎么都想不到面前的这个头上长着呆毛的少年是慕星也。
“那麻烦你给我从厨房偷饭了。”
“不麻烦。”慕星也看她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便故意逗她,“反正最后一顿了,吃好一点儿。”
时榆又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
“我……要死了?”
少年拉开椅子坐下,顿了一下才笑:“嗯,活不过明天。”
“……”
这就是和这个世界的男主作对的下场吗?
原来她不是反派啊,她还不配,就这下线速度,说是炮灰都抬举她了。
她气愤、她委屈、她无可奈何,她掩面哭泣。
慕星也觉得好玩,卷而翘的睫毛发颤,笑道:“很惊讶?”
时榆叹了口气:“大师兄长得可真年轻。”
慕星也笑:“谢谢夸奖。”
时榆:呵呵,你就当我夸你吧。
死就死吧,时榆认了,反正上辈子是自杀,在这里逍遥快活那么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