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三十的商都城,积雪被来往的脚印踩成了灰黑色的泥浆。^1^5~1/t/x/t`.~c?o^m+
金枝兰站在邮局门口的台阶上跺了跺脚,鹿皮短靴的鞋跟沾着化雪的泥水。
她看着街对面卖糖瓜的老汉——那老汉正用铜铲子敲着麦芽糖块,叮叮当当的声响混在满街的叫卖声里,
几个穿呢子大衣的军官太太挽着手从她身边经过,貂皮围脖上别着的金丝雀胸针一晃一晃的。
金志南从人群中挤过来时,正看见金枝兰盯着对街的糖人摊出神。
他今天特意换了便装——灰布长衫外面套着件半旧的羊呢外套,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中学生。
金枝兰转头,她今天也换下了惯常的制服,只是一身浅灰呢子大衣,里面搭了件米色毛衣和深蓝百褶裙,
脚下黑皮鞋干净利落,头发也扎成低马尾。
他们一同穿过城西小十字口,在商都城内最负盛名的同和园饭店前停下了脚步。
这家同和园,据说最早可以追溯到前朝,
是城中为数不多一直经营至今的老字号酒楼。
数次战火后,早年旧址已毁,如今这座新楼,是联合商会出资重建的,背后股东不乏豫东的大佬。
酒店分三进五层,外观为仿古琉璃瓦屋顶,内里却已是现代化结构,
装有新式暖炉、电灯、抽风装置,楼上楼下隔音俱全,在豫东一带的饭店里属规格最高。
两人刚踏入门槛,就有穿着整洁制服的服务生上前:“两位,可是来吃午饭?”
金枝兰点点头。?求,书.帮. !免\费?阅·读^
“是,想上顶楼,能临窗看到黄河最好。”
那小二一听就明白了——他陪着笑,小声解释,
“今天晌午顶楼是被十一军的一位长官给订了,定了六桌,所以还剩几桌空位,只是略靠边了些……小姐您介意吗?”
金枝兰微微一笑,毫不在意地摆摆手:“没事,我不是来吃排场的,就是想看看黄河。”
对方再度欠身,引手做出请的姿势,带两人绕过中厅与花厅,穿过廊道,登上通往顶楼的偏梯。
这顶楼果然布置得比其他楼层精致许多,靠窗一排是整面落地窗,
视野开阔,远处正可隐约看到冬日里蜿蜒东流的黄河水带,
像一道沉静的铁灰色丝带,横亘在北方干冷的原野上。
窗边的几桌还空着,金枝兰选了最靠西的一桌坐下,金志南紧随其后。
金志南显然是第一次来,看着周围的环境有些拘谨,
“姐,这边吃饭肯定很贵吧……让你破费了。”
她放下手套,笑着看了他一眼:“你新晋升,我都没给你庆祝,这算是补偿了。”
点完菜没多久,没过多久,楼梯那头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几名伙计捧着菜盘鱼贯而入。
为首的侍者将托盘轻放在桌边,躬身道:“这是本楼今日特备的头席,酱烧黄河鲤鱼、锅贴豆腐、红焖羊肉,
以及焦香煎饼。o<,5o2?4~$?看@书μ× @@^免?&费\阅¨@读μ”
金志南眼睛一亮,主菜主食都是他喜欢的口味。
紧接着又上了一批精致的小菜:清炒虾仁、松子鸡丁、酒酿圆子。
“这些是……”他刚想问。
金枝兰笑着补充:“这家店居然有南方菜系,在北边待久了还是想吃点老家那边的味道。”
金志南点点头,低声说道:“太丰盛了,两个人都吃不完……”
他话音刚落,一道精巧的圆盘又被小心端上来。
那是一道甜品,却并非寻常点心,而是用画糖工艺制成的,
黄澄澄的糖浆绘成了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翅尖微微翘起,糖丝精细得像刚融化的雪。
“这是糖画?”金志南忍不住凑近看。
“嗯。”金枝兰抬眼看着那糖凤凰,眼中像是有光落下,
“小时候上街里,我最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