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约莫七八岁的样子,破布裙上沾着泥污和暗红色的痕迹,怀里死死搂着半块碎砖,像是那是什么了不得的宝贝。/k\a/y?e¨-¨g\e`.·c+o+m`
她的眼睛很大,此刻却瞪得溜圆,黑黢黢的瞳孔里满是警惕,像只被暴雨淋透的小野猫,明明浑身都在发抖,却偏要竖起所有的尖刺。
“饿了吧?”
他放轻了声音,将糕点往前递了递,油纸摩擦发出细碎的声响,“刚从镇上唯一没烧塌的铺子里找到的,还热着呢。”
话音刚落,小姑娘的肚子就不合时宜地“咕噜”叫了一声,声音不大,却在这死寂的废墟里格外清晰。
她下意识地抿紧了嘴唇,耳根微微泛红,可那双眼睛里的戒备丝毫未减,反而像盯紧了猎物的小兽,一瞬不瞬地锁着他手里的糕点,仿佛那不是救命的吃食,而是淬了毒的陷阱。
他瞧着她这副模样,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朗,冲淡了几分战场的戾气。
“你这小丫头,倒比城墙还戒备。”
他晃了晃手里的糕点,桂花的甜香混着热气飘过去,“你仔细想想,若是这里面真有毒,我犯得着费这功夫哄你吃?”
小姑娘的睫毛颤了颤,像是被说动了,可嘴唇抿得更紧了,小脸上满是倔强。*0!0-小!说~网` ?最_新.章^节\更?新/快_
他又往前挪了半步,尽量让自己的动作显得无害,语气里添了几分漫不经心的调侃。
“再说了,你如今这光景,不吃它,难道等着饿死在这墙角?”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因饥饿而凹陷的脸颊上,声音轻了些,“真要是有毒,顶多疼一阵子就过去了;可要是饿下去,那得熬上好几天,一步一步地耗干力气,最后连抬眼皮的劲儿都没有——你说说,哪种死法更体面些?”
风卷着灰烬从他们之间穿过,小姑娘盯着他手里的糕点,喉结悄悄滚动了一下。
油纸下的桂花糕还冒着热气,那甜香像只小手,挠得她五脏六腑都在叫嚣。
可她依旧没动,只是那双警惕的眼睛里,终于泛起了一丝动摇的涟漪。
僵持了许久,她或是想通了,又或是饿狠了,接过那块糕点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别怕。”他记得自己当时的声音有些生硬,“有我在。”
后来小镇破城,乱军之中他们被冲散。.咸¢鱼·看_书!网_ *追*最¢新*章¨节*他骑着马在火光里找了她三天三夜,只找到那件被他留下的、沾染了血迹的披风。
那之后的十年,他从边境皇子一步步爬到岳戎权力的顶峰,身边见过的美人如过江之鲫,可午夜梦回,总是会想起那个抱着孩子、眼神倔强的小姑娘。
她成了他少年心事里最柔软的秘密,是兵戈铁马生涯里唯一的月光。
再后来,一场意外的山洪将他卷入异世。
醒来时他躺在陌生的密林里,身上穿着不属于那个时代的衣袍。绝望之际,一个荒唐的念头猛地窜出来:既然命运能让他们在战火中相逢,或许也能让他们在这异世再遇?
这个念头像一粒种子,在他心底生了根。他开始疯狂地打探“穿越者”的踪迹,从岳戎到周边诸国,从市井流言到宫廷秘闻,像大海捞针般搜寻着任何一丝可能的线索。
整整三年,他派出的密探换了一批又一批,得到的消息却始终是“无”。
直到半年前,大璃颁布了一系列新政。
女子可入仕,商人可科考,甚至还出现了“流水线”“均田制”这样闻所未闻的词汇。
他当时正在书房看密信,看到那些政策的瞬间,手里的狼毫笔“啪”地掉在了纸上,晕开一大团墨渍。
是她!一定是她!
只有她,那个来自异世的灵魂,才会有这样惊世骇俗的想法。
他几乎是立刻就请命出使大璃。一路风尘仆仆,踏入大璃皇宫的那一刻,他的心跳得像要炸开。当司仪官唱喏“大璃帝君驾到”,他抬眼望去,只见阶上走来的女子一身玄色龙袍,身姿挺拔,眉宇间是睥睨天下的气度。
可那双眼,那眉骨的弧度,那说话时微微侧头的习惯……分明就是他找了十几年的人。
他故意提起边境的战事,甚至隐晦地说起二人曾经的纠葛,可她始终应对自如,眼神清澈得像从未见过他。
陆霄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头的涩意。
原来少年时的白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