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北仰头叹了一口气，虽然他没有给我肯定的答复，可从他的眼神我就已经看出来了。

“不过最终把她逼去自杀的还是我自己啊，是我没能好好撑起这个家，是我自己没出息，她才死的啊！”

我想这是在撒谎吧，陈北当然认为最坏的就是放高利贷的家伙还有债务整理人。

得知那个女人自杀的时候，陈北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炸开了，简直都能听到砰的一声，陈北不想逃脱罪责，也不想免于惩罚。

死去的母亲一定留了遗言吧，信笺上细细的铅笔字，是向被自己抛弃在这个世界上的孩子谢罪，同时痛斥和诅咒在大门前逼迫自己的人，并且控诉这个世界的荒谬吧。

悲伤、痛苦、后悔，犹如灰色的洪水一起涌入陈北的心底。但在胸口的上半部，却有一种与那些感情不同的思绪渐渐展开。

她的谢罪、痛斥、诅咒、控诉，直接化作了陈北自身的谢罪、痛斥、诅咒、控诉。

陈北离开挤满了围观者的公寓，一个人走在路上，错的，错的，错的。这个词在鼓膜中发出一声，两声，无数声。

声音愈来愈大，犹如黑色飞虫鼓动翅膀发出的无休止的声音，填满了陈北的头颅。

震聋耳朵，填塞视野，麻痹手足。终于，对面断断续续传来一个熟悉的男声，渐渐地陈北看到了一张模糊的脸。那张脸正对陈北说着什么，那张像极了猴子的脸。

男人说就算万一真的留了遗书之类的东西也用不着担心，催债的时候打的都是预付费电话，他们也不知道这儿的地址，所以对组织没有任何影响。

男人向陈北解释，不能再让他去‘拔肠子’了，说陈北心太软，那种事做不来，给换个别的做吧。

从那以后陈北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个猴子脸的男人，陈北的负债也重新步入正轨，而他也重新干起了老本行。

“这么说你这一段时间的事情都白做了，因为负债还在。”

面前的烟灰缸已经装满了烟头，可我还是忍不住点燃香烟抽起来。

“是的，我白白做了很多事，最后还逼死了一个母亲，我感到自己有不可饶恕的罪过......”

听到陈北的话我站起身，认为这不是他的错，错的是这个社会，这个社会上的人，雪崩后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就是这个道理。

“恕我直言，你的遭遇我很同情，可我帮不上你什么，你的故事也很精彩，虽然也很悲伤，可人的一生就是这样，你可以离开了！”

说完我站起身让出一条路，陈北用感激的目光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转身离开。

陈北走后我瘫叹了一口气，心中感叹这都是江湖中的套路啊，不过话说回来，最后陈北能看出其中的奥秘也很不容易了。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公寓后我准备出去吃点东西，可刚要出门我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我一看是个陌生号码，犹豫了一下我还是接起来。

“喂，哪位？”

“阿生，这么快就忘了我的声音了？”

一听到电话中的声音我倒吸一口凉气，朝着公寓就走了出去，一边走一边打电话。

“阿威哥，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的人正是阿威，这么久了这是他们第一次联系我，我猜一定是有事了。

“听说你小子在武子龙那边混的还不错，但是别忘了自己是做什么的明白吗？”

阿威的语气充满了威胁，我知道他是在提醒我，这一点我不会忘记，毕竟我的身家性命都在他们手里握着。

“阿威哥，这话不用你提醒我，我知道该怎么办，虽然我在武子龙那里做了一段时间，可还没有完全取得他的信任，有些事我暂时还是做不来。”

我提前说出现在为什么没有搞事的原因，毕竟在武子龙的地盘我能掀起什么风浪，无非就是有人出千我不管，有人耍炸我不抓就是了，但是这样的话我很快就会被开除的，所以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

“我知道，但你也得有点动静啊，唐先生那边都等着急了！”

说完阿威挂断电话，我知道他们着急了，可我作为武子龙手下的老千怎么能搞事呢，无非就是在赌局上，可哪有那么多的赌局让我放水。

想到这我就脑袋疼，身家性命都在人家手里，可我一点办法都没有，还不如跟着武子龙做事呢......

等等！跟着武子龙做事！

一想到这我立刻用力的摇了摇头，心说绝对不行，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