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也不在乎什么形象管理了。这群灰头土脸、蓬头垢面、一块为这的美好明天付出努力的人,正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
被问到有没有什么想说时。
黎梦妧毫无形象可言的杵着铁锹,扒了扒碎发:“且敬生命如山,摧而不折不朽。”
后来这句话被这家媒体用作标题,在网上转载过万,人们共同祈祷安州人民一定平安。
等路通了,车一辆接一辆驶过,黎梦妧和身旁的人一样瘫在路边,看着驾驶室里伸出的一根根大拇指,高举双手献出诚挚的祝福:“一路平安!”
平安真是此刻最好的祝福了。
回去的路上,黎梦妧累得睡过去,做了个杂乱无章的梦。
梦里回到了2008年5月12日,黎梦妧和妈妈被掩埋在了商场倒塌的废墟之中,程今禾将她紧紧护在怀里,最后失血过多在看到自己被救援官兵挖出时才放心的闭上眼睛。
场景变换,泥泞飞溅,暴雨如注,她被人群冲散,好心的村民将她送到收养所,模糊的环境里,黎梦妧看见一双明亮的眼睛。
她努力上前想看清,却听到院长妈妈轻轻喊她:“丽丽。”
再回头,那双明亮眼睛的主人就消失了。
黎梦妧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单人床上,昏昏沉沉的。
手背插了针,正在输液。
帐篷里挤了好几张床,都在输液,她撑着坐起来,就看见周叔掀开帘子进来:“醒了?有个医生送来的小米粥,你醒了正好喝了。”
医生?黎梦妧转转脖子:“我发烧了?”
其实她昨天夜里淋雨就有点感觉,本来觉得体格好撑得住。周叔将保温桶放在床边:“从瓦那村回来就叫不醒,来了个医生,看见你就一脸凝重。我们还以为你活不了了,结果只是发烧,他抱你过来输了液就被叫走了。”
黎梦妧笑道:“周叔你可别咒我啊,我惜命得很,待会儿被你吓回去了。”
周叔长了张很北方汉子的脸,粗旷的络腮胡,却有着柔软的心肠:“你一小女娃,挨这么多天已经足够了,晚上有出去的车,我交代他们送你去邻省的机场回上京。”
黎梦妧当然不同意,她拧开保温桶的盖子,周叔已经拧松了,轻轻一转就打开了:“那可不行,来了那么多记者,我得多留点画面啊。”
她故作轻松的插科打诨,周叔也不逼她,最危险余震反复的前三天已经过去了,搜救的队伍还在继续,灾后重建工作也在马不停蹄安排进行起来。
黎梦妧喝了口小米粥,和周叔聊了现在的情况,了解到现在最缺的是棉被和帐篷,她的人长期做这些工作,筹备起来更方便,于是让周叔直接联系冯叔,让他赶紧准备了送过来。
周叔说:“行,好在通信已经抢修恢复了,我现在就去打电话。”
通信恢复了?
黎梦妧盖上粥,伸手去摸裤兜里的手机,没电关机了。
充电宝放包里,包在刚下车最近的帐篷那,现在又增加了许多顶帐篷,一时间要找还真不好找。
算了。
开机了也没胆子告诉江检自己没告诉他就跑灾区来了。
还有两瓶针水,黎梦妧调大了速度,闭着眼睛不知不觉地又睡着了。
她身体一向好,不常生病,所以一吊完水,烧就退了,除了口干舌燥有点晕乎又能跑跑跳跳。
帘子被打开,她看了眼大伙都挺忙,就自己拔了针,按着针眼去找周叔,看能不能帮上忙,外面又下了雨,黎梦妧拉起帽子又拉高拉链就低头往外冲,下一秒就被人掐住命运的后颈提溜回来。
“你又要一声不吭跑哪去?”
朝思暮想的声音忽然响起,黎梦妧以为自己幻听了,回头看见真是他,脸上立刻绽出大大的笑容:“真是你啊,江检!”
她抱得很紧,脑袋在胸前蹭来蹭去,江检故意冷硬下来的表情皲裂。想好的斥责说不出口,心底叹了口气,会抱住她,真拿她没有一点办法。
黎梦妧仰头看他,见到他后就娇气起来:“我好累啊宝宝,脚都磨起水泡了,还有手,你看。”
她伸出来,白嫩的掌心有碎石割破的划痕,指甲也被石头磨得没有形状,腕骨处和手臂上不少淤青,是被救治的伤员痛到无意识时掐的。这是她的手吗?这么丑,黎梦妧看不下去,伸手去拉袖子。
忽然大惊小怪的叫了一声,她指着那被磨得都是刮痕的手链一脸心疼:“我天,怎么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