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缓出口浊气,才觉得自己又可以重新呼吸。
他望向那个引起骚乱的纸人。晁荃如是没有见过它的,却异常敏锐。或许从一开始他选择跟在晁荃如身边就是个错误的决定,是他过于狂妄自大了,误以为晁荃如是那种可以轻易对付任他操纵的普通人。
现在他骑虎难下,错也只能错到底了。
张八两走过去揭开纸人身上的布。彻底没了遮挡,女人变得更加栩栩如生,一袭锦袍衬瘦腰,分明没动,但一双直视前方的眼睛此刻却仿佛聚焦在面对她的张八两脸上一般。
“再等等,我会救出你弟弟的。”张八两对纸人轻声说,像在安抚一个朋友。
同一屋檐下,众人各怀心事。
晁赐阅更是睡不着,抱着枕头气鼓鼓,越想越觉得自己被小叔叔当成了工具使唤。只吩咐他做事却不给甜头,什么都不让他知道。心里暗想着下次再也不答应晁荃如的请求,白给他跑腿了。
许是晁荃如知道他还没睡,夜半三更来敲门。晁赐阅本在气头上不愿搭理,但知道小叔叔从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又难免心生起了好奇,左右挣扎了片刻,还是骂自己没出息,爬起来给对方开了门。
晁荃如进来之前特意回头看了眼张八两的房门,门底缝没有漏出光,并提醒晁赐阅轻声些。
晁赐阅就喜欢这种秘密行事,转头就忘了刚才的气性,蹑手蹑脚地将小叔叔迎进来,小声问道:“有什么事儿不能让张先生知道?”
他以为小叔叔已经打消了对张八两的提防猜疑,但此番举动看来并非如此。
“明天你帮我去做件事。”晁荃如没让堂侄点灯,两人就着窗外月光谈事。
又是跑腿,晁赐阅不免皱了皱眉头。晁荃如没放过他写在脸上的“不乐意”三个字,轻笑安抚说:“放心吧,比跟在日本人屁股后头有意思多了。”
这么一说,晁赐阅眉眼便舒展开了,毕竟小叔叔从来不会诓骗于他。“行,你说吧。”少年一拍胸脯,连要求都没听就应下了。
晁荃如塞了张纸条给他,他打开一看,上面罗列了几条地址和几个人名,有的后面还跟着通讯号码。
晁荃如解释说:“明天你帮我找到这些人挨个打听一下。”
“打听什么?关于张先生?”
晁荃如摇头,纠正道:“打听一个年轻女人,这里有痣,看看谁认识。”他边说边点了点嘴角。
嘴角美人痣?晁赐阅脑中立刻冒出张八两扎的纸人模样来,不禁有些汗毛倒立。小叔叔是要他去找个纸人?
“年轻女人莫非是说……”他不敢确信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便用手指指隔壁客房方向。
晁荃如却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测。“没错,就照着那个纸人的容貌描述。”
“所以那纸人果真是活的?张先生真会通灵?”晁赐阅嚷嚷着,声音不禁高了些。
晁荃如赶紧伸手把他的话堵在嘴里,竖起一根指头让他噤声。
“哪来的通灵,我让你读的狄德罗白读了?”晁荃如低声训斥道。
晁赐阅扒下那只手,委屈巴巴地顶嘴:“狄德罗还说天才要有活跃的想象力呢。”
“强词夺理,你的精神浩瀚,心灵勤奋吗?还‘天才’?”
“那你干嘛让我去寻个纸人啊?”晁赐阅嘟起嘴的样子倒像个孩子了,“这跟案子有啥关系?”
晁荃如如实说:“我就是有种直觉,而且我肯定他是有事瞒着我的。”说着他走到窗边躺椅上坐了下来。
晁赐阅一看这动作就是三两句话说不清的,这下他来了精神,自己盘腿往晁荃如面前的地板上一坐,撑着下巴一副准备听故事的架势。
晁荃如将昨日发生的事简单叙述一番,而后将疑点一一道出。
“我在徐宝鸿家中说出是王步升拿走香烟时,有留意过他的反应,他当时的惊讶不似作假,是真的出乎他的意料。”
“后来我们跟着刘省三回到派出所里,他开口问我是否觉得加藤兄弟的死与那包香烟有关,那口气比起提问倒更像是心中已有答案的质问。”
“而后他又非要我当着刘省三的面解释‘白锡包为何不是被凶手拿走的’这种明眼人一看就懂的事情,似乎是想刻意强调一下和香烟挂钩的间谍行为与凶手毫无关联。”
晁赐阅疑惑道:“他这是给凶手洗莫须有的罪啊,他干嘛这么做?他真的认识凶手?”
“这正是让我困惑的点,今日我们说起日本人把有类似前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