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
凌风身着红缨铠甲,带兵跨入那匾额上写着观星台三字的大殿时,听见淙淙古琴声流泻而来。
盔甲上的血腥气都被减淡了不少。
“你就是,时夜国师?”凌风问道,“倒是好雅致,听闻你夜夜观天象,可有算得你西凉会有如今这一劫?”
时夜眼眸未抬一下,继续拨了拨琴弦。
怎么算不到呢,在时月遥弥留之际让他守好西凉时,他就算到了。
只是他明白得太晚。
时月遥让他守的,从来都是西凉的百姓,而非逆转西凉国破城亡的命运。
难怪从前,时月遥每天都会对他说。
——你太笨,时夜。
——你又做错了。
——你悟性如此之低,我后悔选了你,倒不如真让时冥替了你。
他一心扑在如何守住西凉国祚,忽略了百姓才是其中根源,本末倒置。
如今一切都要结束了。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是么?”
一道清冷至极却又熟悉的音色自凌风背后传来,时夜手上一颤,琴声乱了调。
江凝从凌风和他身后的军士中缓缓走出。
“妡妡。”时夜停下了拨琴的手,轻轻唤道。
凌风听见这两个字,愣了愣,他余光看向江凝,而后从袖中猛地甩出一枚七星镖。
那七星镖狠狠钉入时夜面前的琴身上,将他额前的发丝都吹得向后扬了扬。
“我军军师小字,岂是你能唤的?”
“唤了太多次,一时改不了口。”
“放肆!”凌风跨出两步,剑尖直指时夜眉心。
时夜抬头,四两拨千斤一般拨开了剑尖,一双眸子定定地注视着江凝。
“军师?妡妡,你也好生凉薄。”时夜罕见地笑了笑。
“原来去岁你杀了时冥后还留在我身边,与我日夜纠缠,是在当细作。”
江凝走到凌风身边,按了按他的手臂,凌风会意收剑。
他看到江凝猛地攥了一把时夜的银发,将他拽到她的眼前,近乎额头相抵,她低声道:
“若时夜大人不把事情做绝了,现在这个时辰,我正在榻上与你纠缠呢,怎么会有兵戎相见的今日?”
江凝说得暧昧却又绝情,除了二人以外别人都听不见。
只是从凌风的角度看,二人简直就是在耳鬓厮磨,时夜的耳梢都红了个透。
下一秒,江凝猛地松开了时夜,不再看他。
“此行灭了西凉皇室事小,抓你回南樾才是要事。你且记住,若不是你先驱散了沈晚的魂魄,西凉哪里会有今日?”
江凝一边转身迈出殿外,一边摆手吩咐道:
“捆起来吧,他会蛊,手脚都要捆紧些。一旦发现敢他敢轻举妄动,就挑了手筋脚筋,再不济砍了手脚,灌些参汤,吊着这条命也就罢了。”
*
南樾王师回朝,已是弘定六年春。
时夜被押入王殿时,他抬头看着皇座上的人。
一别经年,判若两人,如今的萧越确是天下之主的仪象。
他遍观星象,世上得主星庇佑的人不过两人——萧越和江凝。
真龙,真凤,现在的星象也仍旧如此。
时夜的目光转向皇座旁站着的江凝,无声笑了笑。
数载飘摇过后,他与她还站在一起,天定的宿命,怎么拆得散呢。
“南樾巫蛊一事,是你,孤的皇后,孤的发妻,是你驱了她的魂魄?”
低沉的声音从皇位上传来。
“外来之物,自然该驱。”
萧越从龙椅上起身,走到时夜身旁。
他打量了片刻时夜,道,“江大人说你是柳衡,那我从前见过你。”
“我抓你来,不是为了让你来找死,是为了求你救我的妻。”
时夜微不可查皱了皱眉,“陛下求人的法子,还真是独到。”
灭了西凉,将他抓来,而后站在他的面前说求他。
“你若是想,我也可以给你跪下。”萧越随意道,神色却是认真。
“当不起陛下如此大礼。”
“那你是救,还是不救?”
“救与不救,全在陛下。”
时夜回答着萧越的话,目光却有意无意地落在江凝身上。
方才萧越说的江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