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镇,一个离碎月原野不远的,但只与妖域接壤的小镇。`兰*兰\文?学· _更/新-最/全·
这里的一家老字号酒家“醉仙居”,最近热闹非凡,每日里人来人往,喧嚣不息。
李三娘握着抹布,一遍遍擦拭着柜台。木头被油渍浸得发亮,手指划过那条熟悉的凹痕时,她心里又冒出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乏味。
“店家,温一壶‘烧刀子’,切斤酱牛肉,快些!”一个背着长刀、脸上带着新结痂爪痕的汉子粗声喊道。
“好嘞,仙长稍坐,马上来!”李三娘熟练地应着,脸上堆起笑容,转身掀帘进了后厨。
动作麻利,只是心口那点空落落的感觉,挥之不去。大概…是日子太平淡了吧?天天擦这柜台,见这许多人,可总觉得像在原地打转。
掀帘的间隙,她瞥见门口又进来几个人。这次是两个年轻人,一个书生模样,捂着渗血的胳膊,袍子湿了大半;另一个短打劲装,小腿上缠着布条,走路一瘸一拐,布料也被划破了,带着水渍和泥土。他们脸上有劫后余生的疲惫,眼神却亮得惊人,四下打量着酒肆,透着股说不出的新鲜劲儿。
“掌柜的,劳烦寻个座,上点热乎的垫垫肚子。”书生开口,声音有些沙哑。_微~趣-小/说-网, ?最′新~章,节`更,新/快+
李三娘端着酒菜出来,引他们坐下。她递上热茶,目光扫过他们的伤口和水渍:“仙长们这是…遇着什么了?”
书生叹了口气:“别提了,在东边老林子里,碰上个凶悍的铁爪山魈,爪子跟钢刀似的!侥幸脱身,慌不择路掉进了深涧,被水冲到镇子北边那片芦苇荡,亏得王老爹在那打渔,把我们捞了上来。”
他喝了口热茶,似乎松了口气。
劲装青年揉着腿,低声咕哝了一句:“这新手任务…呃,我是说,这伤可真疼。”
他旁边的书生立刻用手肘不轻不重地碰了他一下,眼神飞快地扫了李三娘一眼。
李三娘端着托盘的手指微微一顿。
铁爪山魈?昨天那个被风刃划伤、湿透了的姑娘,说的好像是南边峡谷里的碧眼毒蟒?
再前天那个被撞断肋骨的大汉,提的是西坡的独角岩牛?
虽然伤的妖兽不同,地点各异,可最后都是掉进水里,被镇上的张老伯、李婶子或是这位王老爹捞起来…然后,无一例外地,都会走进这醉仙居,点酒点肉。
她脸上笑容不变:“哦哦,那真是凶险,仙长们福缘深厚。吃食这就来。”
转身回后厨时,她心里那点空落落的感觉更重了。!t.i.a-n¢x+i*b`o¢o/k~.^c¢o′m.
镇上天天都有这样的仙长,带着不同的伤,说着不同的妖兽,却有着相似的落水被救的结尾,最后都涌进这小小的酒家。
热闹是热闹,可这热闹…是不是有点太…整齐了?就像…就像赶集的日子天天有,卖的却总那么几样东西。
她摇摇头,把这奇怪的念头甩开,大概是自己见多了,觉得烦了吧?日子不就是这样,一天天的过。
大堂里人声鼎沸,新来的仙长们很快和早到的熟面孔搭上了话。
李三娘端着菜出来,经过一桌时,听到两个看似熟识的仙长在低声交谈。
“…刚‘复活’…不是,刚被捞起来,状态差得很。”其中一个揉着肩膀说。
“省着点用‘金币’…呃,我是说盘缠,”另一个压低声音,“待会儿还得买点‘补给品’…药膏。”
李三娘脚步没停,耳朵却捕捉到了那几个奇怪的词。“复活”?“金币”?“补给品”?仙长们的行话真是越来越古怪了。
她没多想,只当是年轻人爱说些旁人不懂的新词儿,就像她年轻时也爱学些花哨的称呼一样。
夜色像一块沉重的幕布,终于落了下来,盖住了临渊镇白日的喧嚣。
送走最后一拨客人,栓上沉重的木门,醉仙居瞬间安静得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
李三娘拖着疲惫的身子爬上吱呀作响的木楼梯,回到自己那间狭窄的小屋。屋子里弥漫着酒气和木头陈年的味道。她没点灯,借着窗外清冷的月光,摸索到床边坐下。
累,骨头缝里都透着乏。她习惯性地伸手在床头摸索,指尖触到一片冰凉光滑的东西。她捏起来,凑到那点可怜的月光下。
是一片小小的鱼鳞。形状不规整,边缘微微卷曲,颜色是极淡的金,近乎透明。
白天看毫不起眼,甚至可能被当成一点污垢。但在黑暗中,它却幽幽地、持续地散发着一种极其微弱、温润的暖金色光晕,像夏日黄昏最后一点余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