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更天的苏相府灯火通明。!鸿-特?小¢说_网¢ ~更/新′最.全*
暖阁内的鎏金炭盆烧得正旺,却驱不散苏秉阒脸上的寒霜。
他盯着跪在地上的亲卫统领,手中的羊脂玉镇纸 “哐当” 砸在檀木桌上,翡翠笔洗摔得粉碎:“你说什么?城隍庙烧了?杜诜拿着圣旨封了现场?”
亲卫额头磕在青砖上,声音抖如筛糠:“是…… 火势太大,原本李大人已经带人来了,没想到杜诜与大理寺张恪带着圣旨来了,所以……”
“东西呢?”
“东西……东西还有十几箱未来得及装运,发现起火时人已经进不去了……”
“废物!”
苏秉阒早已沉不住气,一脚踹翻中央的赤铜暖炉,猩红炭火落在进贡的波斯地毯上灼出黑洞,发出难闻的焦味。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几百人都抵不过一个赵氏子,要你们做什么用!”
幕僚躬身上前,“相爷息怒,未转移的兵器不多,明日朝上不如称是替边军暂存的废旧甲胄。”
“废旧甲胄?”
苏秉阒冷笑,眼神如尖刀一般刺了过去,“杜诜那老匹夫能让你糊弄?” 他的声音突然拔高,又骤然沙哑,手指死死抠住桌沿,指节泛白如骨,“还有那账册…… 一旦被翻出来……”
他猛地看向窗外,东华门方向的灯笼已亮起,摇曳的红光映在他脸上,宛如索命的鬼火。+新?完,本*神`站¢ *追`最′新!章-节^
喉结上下滚动数次,他才发现自己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心下第一次泛起寒意 。
二十年了,他从未如此恐惧过。
金銮殿檐角的铜钟撞响,声波穿透层层宫墙,惊起檐下朱漆廊柱上的宿鸟。
殿内三百六十盏羊角宫灯次第点亮,照得金砖地面光可鉴人,文武百官按品阶分列丹陛两侧。
众人面色凝重,连呼吸声都似被殿顶盘龙藻井吸走,只余下仪仗官 “肃静” 的唱喏在梁间回荡。
不过四十的官家,轻倚在九龙金漆御座上,明黄帷帐垂落至膝,掩去半张面容,“昨夜城隍庙失火,诸卿可有耳闻?”
阶下苏秉阒的肩背不易察觉地一颤。
只见官家面不改色,扫过杜诜手中的火漆木匣,又落回苏秉阒身上,“苏相监管京畿,可知火势如何?
苏秉阒出列叩首,一脸正色道:“回陛下,臣昨夜得知已着开封府尹李默前往处置,幸未伤及百姓。”
“嗯。”
声音不咸不淡,却让苏秉阒后颈渗出冷汗 。
独诜早从他那求了圣旨,官家不问杜诜,反倒先点了自己。
“陛下!”
杜诜上前一步,木匣在手中平举过顶,“臣有本奏。+小~说^宅! +首`发!”
“何事?”
杜诜闻言,这才揭开匣盖,第一层露出半块烧红的甲片,“昨夜老臣此乃大理寺从城隍庙火场掘出,甲片内侧刻有相府暗纹,还有兵刃百余件,甲胄数百,兹事体大,臣恳请陛下彻查相府!”
此言一出,殿中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几位与苏党来往密切的官员面色如土,其中户部尚书手中的笏板都快握不住了。
私铸兵器等同谋反。
开年头一回的大朝会竟遇此事?
整个朝堂哪处官员不曾想与相府结交,或多或少都送礼巴结过。
后排几个胆小些的官员,内里的衣裳都湿了半截。
这若是查出个什么,若是遭了牵连岂不是……
苏秉阒倒是沉的住气,冷笑一声,“杜大人未免武断,不过凭上边的徽记就指向本相,火场混乱,安知不是有人趁机栽赃?”
他转向皇帝,撩袍跪地,语气沉痛,“臣自辅政以来,夙夜在公,不想竟遭此构陷……”
“构陷?”
官家打断他,目光落在杜诜身上,“杜卿可有别的证据?”
“陛下,臣还有账册!”
杜诜翻开木匣第二层,取出一卷账册,“此乃臣派心腹在查获,记录着这些铸造甲胄、弓弩出处,还有来往的书信,昨夜大火不过是冰山一角,若真如苏相所言是构陷,这些又该如何解释?”
苏秉阒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袍袖下的手指却无意识地摩挲着玉带扣,“一派胡言!此乃臣替兵部督办的军器,账目早已报备枢密院!”
他转向左侧武将班列,“王将军,当年军器督办,你也参与过!”
被点到的王将军面色发白,嗫嚅道:“相爷确曾……”
“等等!”
独诜笑了笑,看向他,“我并未言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