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郭三娘终于被她激怒,可一看那些看戏的夫人,还是按捺了下来,冷哼了一声,市井之为,俗不可耐。”
她愤愤丢下一句,就领着人浩浩荡荡离开了。
宇文鹿大获全胜,请阮心棠去细柳茶馆喝茶。
细柳茶馆是一处临湖的茶馆,他最出名的不是他家的茶如何清香,也不是风格如何雅致,而是每日这里都有一群碎嘴子讨论最新的风月八卦。
宇文鹿最喜欢听八卦。
今日还却然有一宗八卦,是关于长平坊四平街的丁宅的。
阮心棠蓦地睁大了眼,那不是雨霖铃家的宅院吗?
只听一旁的桌上中年男子呵呵笑道:她家二娘妩媚多姿在长平坊是出了名的,媒婆三天两头的上门,她家大娘总是不见在家,你们猜她是谁?”
谁?”众人凑上去。
中年男子提高了音调道:竟是燕归楼的花魁雨霖铃!”
一叠连声的惊呼,周围桌子的客人已经迫不及待涌了上去。
如此富贵有头有脸的人家,女儿竟是花魁!这时已有人七嘴八舌质疑是否靠着女儿挣得这富贵。
中年男子摇摇头:这不是重点,你们猜昨晚我去燕归楼看到了谁?”
谁?”众人又问。
丁家二娘!如今已换了妓名梅梢雪,在燕归楼挂牌了。”
阮心棠端着茶杯的手一顿。
众人忙问怎么回事。
中年男子喝了好大一口茶润润喉,才道:那还得从前几日黄员外家宴客说起,那日雨霖铃去黄家演奏助兴,听说是落了什么顶重要的东西在家中,让她妹妹送去后门,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把妹妹骗去了偏厅等候。”
第二日一早那丁二娘就从黄家走了出来,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听黄家的下人说,黄员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手上还包扎着,那下人说丁二娘一直嘶吼威胁着说她是状元的未婚妻。”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顿时鸦雀无声,阮心棠去看宇文鹿的神色,她正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数落雨霖铃两句,等听到这,不由呀”了一声,竟是全然不见伤心愤怒之意。
看来是对柳元半点情意也无,阮心棠这才放心,一阵寂静后众人又轰然七嘴八舌了起来,阮心棠二人嫌吵闹了,就扔了银子走出茶馆来。
宇文鹿摇头道:这雨霖铃太不是东西了,毁了妹妹的清白不说,还毁了妹妹的姻缘前程。”
阮心棠又想起丁二娘待柳元的亲密,那日在丁宅,丁家上下对雨霖铃的态度,默道:焉知不是丁二娘毁了雨霖铃呢?”
宇文鹿眼前一亮:你知道什么内情?”
这是茶馆有人冷笑一声道:这事若是换了我,早就这么做了,同是一母同胞的姐妹,凭什么姐姐就得以色侍人出卖自己养活一家子,而妹妹却金尊玉贵的在家用着姐姐的钱做千金娘子,到头来还嫁个如意郎君,哪有这样不公平的事。”
宇文鹿也沉默了,竟也说不出数落雨霖铃的话了,此时再想起梅梢雪说的状元的未婚妻”,她不禁有一阵唏嘘,柳元大概根本没有梅梢雪放在心里吧,不然怎么能面不改色深情款款的向她求亲呢。
阳光灼热,她竟有几分凉意,凉意之下又生出一团火来,她对阮心棠道:棠棠,你先回府吧,我去和柳元说清楚。”
刚说完,她就跑进了人群,阮心棠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茶馆里的人讨论的风生水起,已经从一家的悲剧讨论到了燕归楼的美人。
阮心棠心有戚戚焉,走进长街,忍不住想雨霖铃是否也知道了她妹妹和柳元的事,所以才下了狠心。
她一面往王府的方向走去,一面抬手遮阳,五月里的热意已经不是团扇能扇走的了,她有些后悔今天跟着宇文鹿胡闹一路走出来,该坐个车的,可此时若是雇个车回去,反而显得她矫情。
自从宇文玦对她特别对待后,她总是小心谨慎,生怕被别人说了去她是恃宠生娇,宇文玦对她的那一丁点感情好像也成了负担,让她在王府喘不过气。
她看到巷口大树下又有一间茶摊,走过去买了一碗凉茶,秀秀气气喝了半碗,用手帕按了嘴角的水渍,在大树底下站了站。
忽然听得一阵骚动,几人惊呼之下阮心棠赫然抱在了怀里,头顶传来一声闷哼,她惊怔地抬头看去,陆离皱紧了眉心看着她,温柔关切:可有伤着?”
那柔和的语气里似乎在压制着极致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