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带着掩不住的轻视以及了然。
“我不恕你的罪,又如何?”我怒极反笑。
那伙计哼了一声,收起了钱,一副不愿搭理我的模样,转身就打算去招呼别的客人。
“姑娘不要与他一般见识,在下曹泰,不知姑娘芳名啊?”那公子笑着上前来搭讪。
我冷冷看了一眼他搭在我肩上的手,正要发作,忽然传来一阵极清脆细微的响动,那叮当作响的声音竟仿佛如天界的梵唱一般。
围观的众人不禁皆抬头看向声音的来处。在楼梯的尽头,有一个白衣男子正缓缓走下楼来,柔和的眉,柔和的眼,整个人如笼罩在一层薄雾之中,明明白衣胜雪,却偏偏和暖如风,行走之处,不沾一丝纤尘,一路走来,左脚脚踝上系着的银链叮当作响,那如梵唱般的声音便由此处传出。
“咦,那不是望月楼的掌厨绝纤尘吗?”“是啊是啊,听说望月楼能够这么兴旺,全靠他的手艺呢。”“厨子也可以长得这么好看……?”耳边传来一阵阵窃窃私语的声音。
那绝纤尘似乎一点也不在意众人的视线,只缓缓走下楼来,在我面前站定,他看了一眼曹泰搭在我肩上的手:“发生什么事了?”他开口,声音也是十分的温和,不急不躁的,甚有气度。
“我在这里点了一份千层油酥饼、一份鸭舌头、一份焖牛肚和一份冬瓜老鸭汤,共计五十六钱,但身上没有带钱,这位伙计不满我吃白食故而破口大骂。”我木着脸指了指站在不远处的伙计,然后看了一眼搭在我肩上的手,淡淡道,“于是这位自以为很潇洒的公子大方地替我付了钱,目前正在搭讪中。”围观的众人似乎被我木然的陈述逗乐,哄笑成一片。
那曹泰却是一点都没有生气,笑着收回了手,仍是饶有兴致地看着我。
绝纤尘闻言,看了一眼那伙计。
那伙计见这阵仗也傻了眼,站在原地,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
“哎呀,田七你还不快把钱还给这位公子!”还没待绝纤尘开口,旁边已经有人叫了起来,听声音还挺熟。我抬头看了一眼,是刚刚下楼的宝正,望月楼的老伙计,说是老伙计,其实也不过十八九岁的模样,只是记得三年前望月楼刚开张的时候,这宝正便在这里做事了,这小子个性油滑,人倒不坏,在望月楼口碑挺好。
原来叫田七。
我看了田七一眼。
那田七一个激灵,慌忙掏出刚刚收下的钱,跑过来双手递上。
“哎呀,这是干什么嘛,我替这位姑娘付账就好啦……”曹泰似乎是看出了些什么,但却没有要收回那些钱的样子,仍是笑着道,“只当是在下与这位姑娘交个朋友嘛。”“曹公子说笑了,笑笑姑娘是这望月楼的老板,哪有老板在自家酒楼吃饭还要掏钱的道理呢。”一旁,宝正笑容可掬地道。
我看了宝正一眼,这个滑头的小子倒真是会给我撑面子,我顶多只能算是
半个老板而已。
“笑笑姑娘?”那曹公子微微变了脸色,显然他关注的重点显然不是“望月楼的老板”这个身份,而且“笑笑姑娘”这个名字,他迟疑了一下,才问道,“……哪个笑笑姑娘?”“河东还能有几个笑笑姑娘呢?”宝正笑呵呵地道。
那曹公子脸色一白,立刻见了鬼一样转身就走。
“等一下。”我开口。
他僵住身子,哭丧着脸回头看我,冲着拱手讨饶:“笑笑姑娘,在下有眼无珠冒犯了你,还望恕罪……”“还不把钱还给他?”我懒得同他多话,看了一眼田七道。
田七慌忙把钱塞给了曹泰。
曹泰接了钱,赶紧脚下抹油一般溜了。
留下田七一脸局促不安地站在原地,哭丧着脸一副等我发落的样子。
“这个曹公子,你认得?”我看向宝正,如若不然,这小滑头干什么特意提到我的名字。
“他是平阳县令家的公子。”宝正嘿嘿一笑,乖觉地回答。
原来如此,董卓正是他老子的顶头上司,我刚刚还觉得奇怪,这家伙干吗听了我的名字就一副老鼠见了猫的德性,虽然有董卓罩着,但我这些年在河东也没有欺男霸女横行霸道,应该不至于听到我的名字就一副闻风丧胆的模样啊,却原来是这个原因。
“那个,姑娘,田七他……”见我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宝正又道“辞退了。”我随口道。
一旁一直等着发落的田七一震,随即脸色变得一片惨白:“我……我不服……”他仿佛花费了巨大的勇气,嗫嚅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