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自己悲天悯人的菩萨,却也绝对算不得为富不仁的恶棍。
不管怎样,能保一个算一个,能帮一把是一把。
当蔡妩把她这些想法婉转地传达给王氏时,王氏出人意料的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轻说道:“既然你非要这样办,那就依你吧。不过,也只有这一段时间。等你阿公回来,若是他反对,你就立刻给我收手!”
蔡妩登时就睁大了眼睛,喜出望外连连点头:“好。阿媚听娘亲的。只要阿公回来不同意,阿媚肯定不干了。”因为我要去阿公书房里磨他,一直磨到他松口同意!
当天傍晚的时候,粥棚在蔡妩的授意下施了第一次粥。只是前来捧场的人并不多。有,也是颍阳本地的乞丐贫民。而蔡妩真正想施予的流民则多半是坐在墙根、靠在棚住边胆怯又渴望的观望着。
人离乡贱。一旦背井流亡,便难免情生倒刺,心怀警惕,在身周竖起盾牌戒备又防范地看住所有。
蔡妩带着杜若就站在不远的蔡府门口,目光复杂地望着阶下情形,说不上是失落还是失望。但是气愤却在渐渐聚集:他们不敢向前。因为他们担心这事的真实性。他们同样质疑,朝廷尚没有下旨赈灾,此户就率先济民。天上掉馅饼,不是火坑,就是陷阱!
“姑娘,他们怎么都光看着,没几个人动呢?”杜若陪着蔡妩看了一会儿终于迷惑不解地问出声了。
蔡妩杏眼一眯,口气冷冷:“国民劣根!想吃螃蟹又不敢做第一人!”
被怒意激了心头的蔡家二姑娘在说完这句后也没管杜若能不能听明白,直接甩手提裾,大步流星迈入了粥棚。
施粥的李女和范女见她来了,都放下手中家什。李女面有忧愁,指着锅灶里没下去多少的粥对蔡妩说:“二姑娘,你看这……”
蔡妩扫了眼四周呆木的人群,腔里一股邪火“蹭蹭”上涨:“李妈,给我打一碗。”
李女不明所以地愣,范女则傻乎乎地问了句:“二姑娘,您不是刚用过饭吗?”
蔡妩瞬间回眸盯着范女,一言不发。范女后背登时起了一层冷汗:不得了,不得了,二姑娘要火了。挺温和一个人,发生起气来怎么那么可怕?
李女反应过来,动作利落地盛好粥递给蔡妩。
蔡妩转眼看看了满目好奇的流民,抽身走到一处空档前,仰起面当着所有人把整碗粥一口气全灌入腹中。
动作,豪气干云。气势,震惊四座。当然,礼仪也是……斯文扫地。
灌完以后,蔡妩红袖一晃,只听“啪”的一声脆响,陶碗落地,顷刻五裂四分,再无前状。
“父老乡亲们!”红衣少女猛然了抬了头,诚挚朗悦的声音在场中响起:“蔡妩知道你们都是因各地黄巾乱起,被迫背井离乡聚来颍阳。蔡妩也知道你们家有田舍,府有妻儿。或许,你们不曾出身富贵,却温饱尚足。”
“只黄匪一起,家里田地无人理,妻儿老小伴饥馁。从此逃难此间,不过为一息之存。身在今世,当能屈能伸。诸位背井离乡,蔡妩亦是心怀体悟。奈何一介女流,提不得三尺剑,拉不开六均弓。做不得战黄巾,平叛乱,上报君父,下保黎民之忠勇事。便只能尽己微薄,让诸位离家万里仍能有果腹之食,让孺子幼儿仍能活泼之音。”
“为人父母,诸位一定不愿自己儿女受难。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你们多半在想:这时节不对,世道也乱,没几家大户肯出粮,蔡家别是诓咱们的吧?喝了她家粥,是不是以后要为她家卖命?哼!荒谬!蔡家积德行善,若要施恩图报何须在自家门前惺惺作态?”
“此处设粥两种。家有冲龄稚子的,明日可让孩子前来领白粥一碗。蔡妩对天起誓:蔡家此举绝无歹意!若有一字虚言,蔡妩人如此碗,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蔡妩话落,淡淡扫了一眼周遭人。住声沉默,转过身,脊背挺直,决然离去。只给众人留了一道鲜活明丽的红衣背影。
场中很是沉静,隔了好久,终于有人自蔡妩的话里回神,没落着站起身,一言不发托步到粥棚前,伸碗受施。有一就有二,当人群开始闹哄哄聚集时,已经回身到府门处的蔡妩下巴一抬,对着杜若说道:“找些身强力壮的家丁看着场中。有闹事的,扔出去!”
杜若似乎也自己姑娘刚才的气场震慑住,正满眼都是崇拜小星星的望着蔡妩,这会儿听到蔡妩这个命令,立刻点着头,忙不迭连声应诺。而杜若旁边的蔡威也不知什么时候从家里跑出来,同样满脸膜拜地瞧着自己姐姐,小脸上全是自豪又得瑟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