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我半个月。不是想不通,而是不敢想。因为对于一个二十出头、刚步入社会、有着一肚子雄心壮志的男人来说,这个结论的打击实在是致命的。
我把烟屁股扔在地上,冲着几个农民工嚷道:“你们小心点,挖坏了草坪是要扣钱的!”
手机铃声响起,我一看,“老母”来电。
“喂,妈。”我顿了顿,“半个月了,你是不是终于想起,你还有个儿子?”
“是啊。”妈妈的语气听不出一点喜怒哀乐,“我终于想起来我还有个儿子了,可惜这个儿子半个月来从没有记起他还有个妈。”
“......”
“今儿是元宵节,我打电话提醒你一下,晚上要吃汤圆。”
“光一个人吃汤圆有什么用。”我想起大年初三被爸妈赶出家门的事情还有点憋屈,二十三年来养成的小女儿心态展露无遗,“我又不能回家跟你们团圆......”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你就不能找个人一起过?将来你总要建立另外一个家的---”
“知道啦知道啦!工作忙,先挂了,晚上打电话给您老请安。”
虽然我一直认为,在全中国亿万个母亲当中,我妈算是一朵奇葩。但这朵奇葩最终还是不能免俗,大学期间各种不准我谈恋爱,等到要毕业了,又各种明示暗示我该找个媳妇儿了...
找谁一起过元宵呢?我发了条短信给沈薇薇:“晚上到我家,我请你吃饭?”
“我要吃汤圆--”沈薇薇回复。
“行,六点半啊,过期不候。”
“多准备点,我很能吃的--”
在公司,老huáng一个最大的优点就是人性化管理,这一点在很大程度上弥补了工资不足的缺陷。
比如今天下午三点半,他就让我们早早地下班,回家陪着父母、儿女、爱人、情人、小三吃元宵团聚。
我一下班就马不停蹄地赶往大润发超市买元宵,准备回公寓煮上满满一锅,就算吃不完,看着也有一种由内而外的成就感。算是遵从老妈的指令、达成沈薇薇的小小心愿、满足我自己的私欲。
电话却在我结账的时候很不识时务地响了,李蔚然。
“李小姐?”
“你这个骗子!”歇斯底里,李蔚然的语气完美诠释了这个成语。
我愣:“李小姐,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莫墨!你丫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李蔚然这次带上了名字,“你能不能做点男人该做的事儿?”
“李蔚然,你发什么疯!蹬鼻子上脸是吧?”
“我发什么疯?我告诉你,刚刚小勇来找我了,一见面就把我前几天给他买的手表‘啪叽’摔在我脸上,并且用三个词语来形容我,自甘下贱、感情骗子、人尽可夫。你说这是为什么?”
我的大脑绝对死机了三秒钟,然后问:“他知道了?”
“你能像个男人一点吗?装什么装!”李蔚然语调已经带上哭腔了,“你如果非要告诉他,前天又为什么要答应我?做都做了,现在又不承认。妈的你个两面三刀的娘娘腔,小勇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朋友?”
“李蔚然,你听我说---”
“跟鬼说去!”
李蔚然最后一声嘶吼,然后电话里就只剩下了空dòng的盲音。她把电话摔了,我猜。
“先生,你到底结不结账?”服务员小姐很不耐烦地问我,眼神中有清晰的厌恶。
“你急毛?”我瞪她一眼,“不怕被投诉?”
我紧握手中的大袋元宵,咬着牙,脑海中浮现出三个字,沈薇薇。
沈薇薇!!